蒲安县夜里也实行宵禁,所有人都不许外出,此刻还是后半夜,街面上更是空无一人。
南城门外大乱,尖叫声不绝于耳,伴有鬼哭狼嚎的风声,扬起漫天风沙,昏黄一片。
桑雀和遥真以夜色掩藏行迹,赶到城门口时,看到守城卫兵拿着火把急匆匆跑上城墙。
“开门呐,放我们进去!”
“求求你们,放我们进去,外面有邪祟!”
“救命——”
轰!
气浪爆开,风沙瞬停,一切归于平静。
见此状况,桑雀果断使用鬼眼的力量,扫视前方最浓厚的风沙,风祟和雾鬼一样,影响的范围再大,总有一个核心之处。
铃铃!
很快,桑雀就在那片风沙之中看到一个异常的影子。
……
“是风祟!”遥真认出外面肆虐的风沙。
凄厉的惨叫声和哀求声响彻城外,城墙上那些守卫看着这惨状,手都在抖,他们互相看看,却无一人敢冒着杀头的风险私开城门。
等众多百姓磕完头,直起身时,遥真已经不见踪迹,众人扭头寻找,只看到一道影子从城墙上翻进去。
有几个被风祟侵入体内的流民,运气好摔倒在音波覆盖的范围内,他们体内的风祟立刻从口鼻之中逃窜出来,几个流民因此得救。
“谢坤道救命之恩!”
在外面的流民被狂风掀飞了他们临时搭建的草棚,没有任何庇护之处可以躲藏,风沙如蛇,缠上几人身体,迅速从口鼻冲入体内。
风沙诡异,却止于城门处,城内有风,无沙,十分安全。
城墙上一个伍长迎风大喝,两边的守卫立刻拉弓搭箭,瞄准下面不断推挤城门的流民。
遥真手一抬,精致的黄铜道铃落入她手中。
遥真冷不丁打了个颤,她非常不习惯这种场面,立刻溜之大吉。
遥真没有丝毫犹豫,在城墙附近的屋顶上疾驰,她轻功不俗,到了近处一个起跳就跃上城墙,不等城墙上的守卫反应过来,她已经从上面跳下去,到了外面。
“退到我这边来!”
桑雀取下背后猎弓,抽出十胜石箭头的箭矢搭在弓弦上。
遥真步步朝前,试图将风祟驱赶得远一些,但是她的道铃声音不够大,用了许久很破旧,声音沉闷。
求生的流民见此状况,纷纷朝遥真这边靠近。
她接下来的任务是低调发展,积攒在乱世中活命的实力,没工夫跟镇邪司和鬼戏班周旋。
铃铃!
见状,桑雀从包里取出她的道铃。
未等看清,影子就消散不见,好似从未存在过,就像那些传说中真正救人于水火之中的好鬼神一样。
风祟杀人很快,却只是祟级,是因为风祟很好躲,只要待在四面不透风的屋子里,风祟就无法对人造成伤害。
遥真看了桑雀片刻,“你需要一个特别面具,能够让人记住你,又分辨不出你的长相,改天介绍个货郎给你认识,他那肯定有这种东西,只是那货郎只接受以物易物,比较难搞。”
遥真不可能就这样摇一个晚上。
道门的道铃声响就能驱除风祟,在沙漠地带,行商的驼队会在骆驼身上栓上道门求来的黄铜铃铛,行走间铃铃作响,风祟就不会靠近。
桑雀听过风祟,却从未见过,秦州气候适宜,很少有风祟出没,这种风祟大都出现在气候干燥的平原和沙漠地带,尤其是沙漠,最是常见。
箭矢破空疾驰,在黄沙之中划出一道印痕,触及某处之时突然定在半空,箭头冒出火星,扩散出一片火红的蛛网痕迹。
“你跑得可真快!”
桑雀和遥真站在屋顶上,眺望远处。
遥真无所谓道,“道君在上,我用不着百姓香火,我救人也不是冲香火去的,你呢,为何不露个脸。”
“谢坤道救命之恩!”
厚重的城门被众多逃窜的流民拍打得砰砰作响,越来越多的人捂住口鼻,躲避外面诡异的风沙往城墙下跑。
“任何人不得在宵禁时冲击城门,违令者,杀无赦!”
惊惧交加的百姓齐齐转头看向遥真,以及她身侧那道朦胧的影子,挺拔,飒爽,手挽长弓。
有人高呼跪拜,其他人反应过来,一时间,周围几百人呼呼啦啦全跪下来,对着遥真磕头叩拜,以示感谢。
桑雀看了遥真一眼,意思是她明知故问,自己现在是个‘死人’,用弓箭这一点本来就容易暴露身份,还露脸,是嫌镇邪司和鬼戏班找不到她吗?
镇邪司那告示,她英勇就义的事情,这些带来的香火就够她吃一阵子了。
道铃被遥真握住的瞬间,自行震响,其上陈旧的污迹转瞬消散,隐隐带着金光,在遥真的晃动下爆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声音在风沙中荡开一道道涟漪,迅速朝外扩散,清出大片无风无沙的区域,将围拢过来的百姓护持住。
“出去救人!”
城内,遥真几步就追上桑雀。
拉弓,瞄准,放箭,一气呵成。
风祟,其无形无质,裹杂埋尘,扬卷浊。其袭人状,则万念俱灰,内煎外热,道铃可驱
桑雀停下脚步,等遥真跟上,“那可都是香火,你不收一收?”
道铃声和遥真的大喝声响起,桑雀紧随其后,从城墙上跳下去。
之后那几人便面红耳赤,浑身燥热,撕扯身上衣服,直到整个人被诡异的力量蒸干,在风中化作沙土。
但是遥真的样子,还有遥真背后那道影子,他们全都深深记在心里。
流民太多,道铃的作用有限,风祟始终没有彻底散去,仍有不少在风沙中迷失方向,跑不动的老弱妇孺被风祟所杀,风祟的力量在不断壮大,对道铃的抵抗也在加强。
城墙内城砖特殊,阻隔在中间,她无法直接瞬移出去,从上城墙开始,桑雀就把鬼域保持在自己周围,别人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看不清她的身形。
道铃声传出去,肆虐的风沙立刻出现一个缺口,就像被声波震开一般。
桑雀丢下一句话就跑了,遥真想喊住她,却找不到她的踪迹。
“你收尾,我回去睡觉了。”
“接着!”
桑雀眉心微动,遥真说的不会是九歌的鬼货郎吧?难道遥真是九歌的人?
桑雀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别问了,她曾是镇邪司的人,镇邪司跟九歌对立,万一遥真和九歌真的有关系,她问出来,反倒把遥真给逼走就不好了。
等以后好感度提升,再戳破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