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漪年点头。
邱里选又问她什么时候预产期,宋漪年一一告知。
最后,邱里选说,“等你到了课题组,我会告知组长少派工作量给你,但你怀孕的事情先不要宣扬。”
宋漪年心里感激,“对不起,邱叔叔,给你添麻烦了。”
邱里选笑笑,“没事,怀孕是好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带怀孕的博士生了。如果你爸爸在世,他应该会很高兴。”
这话勾得宋漪年有点想爸爸了,她决定忙完这一阵之后,回广深市给宋志成挂坟。
……
今年是燕山大学取消医学生统考、实施考核制的第一年,特意将医学博士生考试提前到春节之前进行,比大多数医学院都早。
虽然复习时间大为缩短,但许多考生仍然视燕山大学为医学殿堂,导致考场里座无虚席。
外科大类考题算不上,整形外科专业课也基本上在宋漪年的掌握之下,英文就更不必担心了,考卷难度还不如她吭哧吭哧看的医学文献深奥。
出了考场,宋漪年信心十足。
她一刻也没停下来,没有加入博士生考试后的狂欢,回到公寓就开始准备明天的竞聘考核。
宋漪年打开电脑,念叨道,“考核,考核,人生真是离不开各种考核。”
门忽然从外打开,家政阿姨刘姐扯着嗓子喊,“小宋。”
一开始刘姐称呼宋漪年为“太太”,宋漪年不习惯那个称谓,总觉得老气横秋的,便让刘姐叫她“小宋”。
宋漪年奇怪,“刘姐,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刘姐换了鞋,手里提着两大兜菜,“孟总叫我来的,说你今天忙,让我来帮忙煮饭。”
宋漪年,“啊,我已经订好外卖了。”
刘姐朝她示意手中的鱼,“退了吧,我特意买了挪威进口的深海鳕鱼,听孟总说你在准备考试,鳕鱼很补脑子的。”
自从决定要孩子之后,宋漪年偷偷去云城妇幼医院建了档,产科医生也劝告她有机会多吃鳕鱼,对小孩子的身体发育好。
宋漪年照办,登录订餐APP退掉了外卖。
菜上桌之后,宋漪年闻到鳕鱼的味道,却毫无胃口。
刘姐心慌慌,“小宋,你不是最喜欢吃清蒸鱼了吗?怎么鳕鱼清蒸,不喜欢了?”
宋漪年不好意思拒绝她的好意,又不好明说自己的情况,持筷夹了一口。
舌尖刚沾了一点血肉,她就捂着嘴冲进了盥洗室。
刘姐吓得脸色都白了,拿了毛巾,慌乱无措地跟进去。
“怎么了,太太?刚吃了一点,就吐成这样。”
一紧张又习惯性地叫她太太。
宋漪年说不出整话来,伸手接过毛巾。
孟修钦回来时,就看到这一幕,“怎么了?”
刘姐连忙解释,“可能是鱼不新鲜,太太她刚吃了一点就全吐了,怪我可能挑的时候没注意。”
宋漪年吐完了,缓过劲儿来,“不是的,不是刘姐的问题,我就是胃有点舒服。”
孟修钦让刘姐先出去,手拍了拍宋漪年的背,
“你这身体不太行啊,博士和院长都还没当上,胃都开始出毛病了。当个外科医生而已,怎么连按时吃饭保养胃,这种小事都做不好?以后还要管一间大医院的人呢。”
宋漪年听了就上火,语气不自觉地重,“我又不是你,没一个辛奇天天帮我管理日程,还有一堆人供我差遣,你跟我面前逞什么大牌?”
孟修钦手上动作没停,却不太高兴了,“你这么大火气干什么?又不是我逼你的,你这么要强的性格,迟早吃亏。”
宋漪年转头瞪他一眼,“你还说!你还说!”
讲真,孟修钦说的话……她也没少听过更难听的。
但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有什么千斤顶揪着她的神经,引起荷尔蒙震荡,惹得她一点耐心也无。
孟修钦白天上班,被斗国投资的事宜,缠得脑子发昏,那头孟青岩顺走了他的合作伙伴之一郑董,多少给他的业务带来了影响。
本来就因为公事压了一肚子的火气,这会儿回家,又被宋漪年说。
孟修钦语气也寸寸冷下来,“你跟我耍什么脾气,我知道你明天要参加副院长的竞聘考核,才专程回来看看,指导指导你,你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吐得连胃液都出来了,腹部到喉管都灼烧得难受。
又遇到两人话赶话,宋漪年不想让一步。
凭什么老得她退让。
“我也没逼你回来。”
转头又对着盥洗台干呕。
孟修钦收回手,盯着她俯身呕吐的样子,想去扶一把,又算了。
“行,是我多管闲事了,到时候选不上副院长,别到我面前抹眼泪。”
宋漪年吐得头发昏,根本没注意他说的话。
孟修钦讨了个没趣,转身离开盥洗室,直接走了。
宋漪年又吐了会儿,才回到饭厅,“他人呢?”
刘姐正在重新给她做菜,“孟总走了。”
宋漪年坐下,沉沉地舒了口气。
她少见的这么不理智,就是那一瞬间的大脑冲动,被孕激素支配,完全控制不住。
但怼走了孟修钦,她竟然还觉得有点舒服。
至少不用应对他,省心。
谁让他莫名其妙让她怀孕的,凭什么就她一个人遭罪啊。
等吃过刘姐重新煎锅的鳕鱼,宋漪年强打起精神,继续看她的资料。
看着手上云城分医院的财务分析,宋漪年又有点后悔气走了孟修钦。
明天的竞聘考核要求,是所有候选人准备一份云城分医院的五年计划书,最低业绩目标是明年业务翻五倍。
孟修钦天天看报表,是做业务决策的行家,有他帮忙看看计划书,肯定能润色不少。
刘姐收拾完厨房,又打扫过房间,小心翼翼地劝宋漪年,“小宋,孟总其实脾气不错,男人嘛,在外面事业忙压力大,有时候说话着急也是难免的。”
这会儿她心情平复了,称呼也就改回来了。
有人说孟修钦的好话,宋漪年那点小情绪又上来了,“他脾气哪点好啊?刘姐你别太护着他了。”
刘姐说,“我给孟总做家政有些年头了,他从来没骂过我,也没有发过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