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战跟随卢植来到皇宫,只见一座座宫殿坐落于郁郁葱葱之间,亭台楼榭彼此交错,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金顶、红门,甬道幽深,处处透着**肃穆。
殿内的金漆雕龙龙榻之上,斜卧着一位慵懒英俊的中年人,正是灵帝刘宏。底下,舞女翩翩,摇曳有致;靡音声声,春光四溢;遍体祥龙饰纹的博山香炉,烟雾缭绕。
刘战随卢植步入大殿,卢植跪拜在地,稽首道:“臣卢植拜见吾皇!”
刘战立于卢植身后,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完全没有下跪行礼的意思。
刘宏抬手一挥,舞止乐歇,众女飘然离去,他打眼向下一瞧,这才发现卢植身后的刘战,不禁愣了一下:这少年好生眼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刘宏正在愣神间,只听身侧的小黄门扯着公鸭腔呵斥道:“大敢,觐见天子竟然不跪!还不速速跪下!”
卢植心中大骇,赶紧回身查看,只觉眼前虚影一闪,刘战已然不见了踪影。
小黄门话音刚落,突觉脖颈一疼,便瘫倒在地,一动不动。
小黄门的喝斥,让刘战弓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不跪,就得有不跪的资本!所以,刘战出手了,他动若闪电,闪身至小黄门身后,拍晕聒噪的小黄门,接着又向刘宏掠去。
刘宏被小黄门的呵斥声叫回了魂,他放眼复向卢植身后望去,欲再仔细打量刘战一番,突然一双大手伸过来,掰开他的嘴就塞进一个小布包,紧接着一抖小布包,倒了刘宏满嘴的暗黄色粉末。
“咳……咳咳……”刘宏被呛得一阵剧烈的咳嗽,缓了一会儿,刘宏惊恐地看着身边横眉冷眼的少年,“你……你……你给朕……朕吃了什么?”
“百日夺命散。”
“啊?!……”刘宏一翻白眼吓昏了过去。
“我去……这么脆弱么!”刘战一阵无语。
进宫之前,刘战就想好了如何应对刘宏。让他向刘宏下跪,刘战是做不到的,他一个后世来的青年,根本就转不过这个弯儿来,而且刘宏还是个荒废朝政、不理人间疾苦的昏君,刘战可以跪天、跪地、跪父母与至亲长辈,绝不会跪刘宏这个昏君。
于是,刘战就想,最好能控制住刘宏,这样一切就好说了,可是,要怎么才能把刘宏控制在手里呢?
用毒?
他也不会制毒啊……
找刘宏的软肋下手?
短时间内也不好探查啊,而且实施起来还需必要的准备,太慢了,根本就来不及。
……
思前想后,刘战决定赌一把,赌刘宏惜命怕死,他决定用毒恐吓刘宏,不过不是真的毒药,而是刘战为开酒楼而调配的佐料——花椒、八角、桂皮、陈皮、草果等研磨而成的粉末。
看了一眼滚落在地的刘宏,刘战摇了摇头,把瘫软在地的刘宏扶到龙榻之上,给刘宏留点面子,省得一会儿他醒来了,没有台阶下不好收场。
安置完刘宏,刘战抓起地上的小黄门就往外冲。
就在这时,下面目瞪口呆的卢植长出一口气,跪在地上大声疾呼:“小子!你干什么!反了天了你!真是岂有此理!还不过来跪下磕头认罪!一直磕到皇上醒来再说。”说完起身往外退去。
刘战提着小黄门冲卢植灿然一笑:“世伯不必担心!侄儿自有道理。”说着把小黄门扔到殿外,回身关上了殿门。
卢植见刘战关上殿门,突然想到刘战的身世,他停下脚步,两眼一瞪:“小子!你要弑君谋反不成?”
“哈哈!”刘战仰天大笑,来到卢植面前一礼,“世伯多虑了,侄儿并无弑君之意,只是不愿跪这个昏君罢了。”
卢植看了看龙榻之上的刘宏:“那你……”
刘战面露不屑,微微一笑,俯首低声道:“他只是吓晕了,一会儿就醒了。世伯放心,侄儿决无弑君之意。”
卢植长叹一声,继续跪在了地上:“可是……那可是当今皇上,你怎么能如此莽撞无礼呢!”言语之中充满了不理解。
刘战正要宽慰卢植,只听殿上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刘战往殿上一瞧,发现刘宏已经醒来,正摇晃着脑袋坐起来。
刘战三两步来到刘宏面前。
刘宏吓得两眼一瞪,舌头都捋不直了:“你你你……你干……干什么?”
“怕陛下死得快,给陛下服一粒解药。”
刘宏一听有解药,顿时喜上眉梢:“快快快……给朕拿上来!”
刘战从怀里取出一粒白色的面丸,在刘宏面前晃了晃:“这‘百日夺命散’是我独门秘方,天下无人可解,解药也是仅此一家,陛下可不要动什么歪心思,每百日服用一次解药,否则将会毒发身亡,会死得很难看哟。”这小面丸是刘战出发前临时制作的,只是加了一点点佐料而已。
“啊?!不是……这……要吃多久啊?”
“一直吃下去!”
刘宏无奈地接过面丸塞进嘴里:“怎么这么难吃?”
看着刘宏的窘相,刘战揶揄道“对了,忘记提醒陛下了,要用温水送服,否则很难吃。”
“你……”一下受制于人,刘宏一阵无奈,蔫了下来,一脸的死相。
看着殿上的二人,卢植三观碎了一地,他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皇上竟然被刘战骗得一愣一愣的,不觉间对刘宏生出了一丝鄙夷。
刘战好整以暇地看着刘宏,悠悠道:“陛下放心,此毒不会影响男人的任何功能,陛下只需按时服用解药即可,而且我这解药还有滋阴补阳、延年益寿的功效,陛下有福了!”
“此话当真?”
刘战睁眼说瞎话:“绝无虚言。”
刘宏信以为真,脸色一喜:“这么说,这解药还是个好东西,既保命又延寿,真不错!那朕就一直吃下去。”
刘战微微一笑,看着刘宏,不置一词。
刘宏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道:“朕观少侠快若闪电、宛如神人,敢问少侠师承何方高人哪?不对不对,少侠的师父肯定是方外仙人,朕要亲自去拜会才是,不知令师尊何日有空?朕虽然日理万机,但是为了拜会仙师,还是可以把朝中之事先放一放的……”
刘战满头黑线!被刘宏啰嗦得一阵头大,低声喝斥道:“闭嘴!”
刘宏把嘴一闭,不再发出任何声音,除了他自己的心跳声。
“……”
卢植不禁惊在当场,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他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灵帝竟然是个十足的软骨头,言语间跟泼皮无赖没什么分别,竟然对刘战极尽讨好之能事。
刘战面色一寒,看向刘宏:“刚才你也看到了,我要想杀你,易如反掌,况且你现在也中了毒,也没得选择,但是,本公子不喜杀生,只要你不惹我,我就不会动你,说不定还会帮你坐稳江山呢!你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刘宏左右看了看,整个大殿之内,就他们三个人,他也不顾什么帝王形象了,起身朝刘战躬身一礼:“先生教我!”
“……”
卢植见刘宏反向刘战行礼,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刘战一摆手:“陛下,不必如此客气,到时候,我会教你的。对了,陛下今日找我和世伯,有什么事?赶紧说完,我很忙,没空在这多待。”
“先生,是这样,北城门校尉李肃被人杀害,朕是想让二位过来……问一……额……帮忙出出主意。”
看着刘宏吞吞吐吐的模样,刘战直接说道:“李肃是我杀的,此事与别人无关。李肃那斯多次派人追杀我,这一次更是擅自调动军队,利用阴谋诡计于西门外伏击我!他是咎由自取。”
“哦,先生受惊了,先生有没有伤着哪里?朕让太医令为公子诊治一番,如何?”刘宏一脸讨好地看着刘战。
刘战一摆手:“我好着呢,不必麻烦了,陛下也不必借机探查什么。”
“……”
刘宏被说破心中所想,微微有些尴尬,朝刘战一拱手:“那,治李肃个擅自调动军队的罪,先生以为如何?另外,先生处决罪臣有功,当赏!”
刘战面色一肃,一本正经地说道:“朝中之事,陛下任意处置即可,需要陛下做什么时,我会派人通知陛下的。至于封赏嘛,陛下给点钱就行了。”
不要官职,只要钱?完了,完了,朕要大出血了!
刘宏听到刘战要钱,一阵肉疼,心里直犯嘀咕,可是自己的小命攥在人家手里,他也无可奈何,只能答应:“一切听先生的!三千金可以吗?”
刘战眉头一皱:“三千金……凑合吧,我这人不贪心,多少都行的,那就谢谢陛下了!”说完冲刘宏一眨眼。
刘宏一肚子苦水:三千金还嫌少!你这还叫不贪心?国库里现在也没什么钱了啊!我的天,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卢植大殿下面早已麻木了,有些见怪不怪地看着刘宏极力巴结刘战。
看刘宏一脸的郁闷,刘战也不搭理他,径直来到卢植面前:“世伯,没事了,咱们回府吧。”
卢植一愣,不肯起身。
刘宏识趣地跑过来,贱兮兮地笑着说:“先生,卢卿,朕送送你们。”
“啊?!皇上,这……这万万不可,皇上……”卢植何时遇到过这种事情,皇帝居然要送自己出宫。
刘战一抬手,递给刘宏几粒面丸:“记得按时吃,过了时辰就无药可救了!我这毒药毒发前毫无征兆,都是暴毙而亡,陛下如果不信可以试试!”
“朕一定按时吃,一定按时吃,先生可要常来宫里啊,要不然朕可是会想先生的!”
刘战一撇嘴:“切……放心吧,会按时给陛下送解药的。还有,不用送了,此事只有我们三人知晓,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否则陛下的龙威何在啊!”
“先生所言极是!”刘宏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金色令牌,递给刘战,“先生拿此令牌可自由出入宫廷。”
刘战看了一眼令牌,揣入怀中,微微一笑:“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告辞!”说完转身离去。
卢植向刘宏行礼退出大殿,跟上刘战往外走去。
刘战走后,刘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仰天长叹:“朕的命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