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轶伦将心一横,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却没有发生任何恐怖的事情,老人家反而像是被激起了伤心事一样,用手背不住地擦拭着眼睛,脸上,更是老泪纵横。
这样的真情流露,实在让人动容,也让朱轶伦对于对方身份的判定,少许地出现了一些动摇。
这个伤心难过的老太太,真的是鬼吗?
一边老泪纵横,一边,从对方的口中,两名参与者,总算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位老婆婆姓秦,早年丧偶之后,一直和儿子相依为命。半年前,儿子和一个女人喜结良缘,也算是了却了秦老太的一桩心事,一家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七天前,却因为一起交通事故,让秦老太的独生儿子丧命其中,就在这个地方,她的儿子,被一辆迎面驶来的公交车撞击身亡。
说到这里,老人浑浊的目光,突然抬起,上下打量着陈海驾驶的公交车,一瞬间,脸色却是大变,手指……则是抖抖索索地指向车牌。
“就是它……就是它……就是它……害死了我的儿子!”
老人的全身,突然发起抖来,浑浊的眼睛里放射着仇恨的光芒,就好像眼前停着的不是一辆公交车,而是一个巨大的魔鬼似的,挥舞着拳头,想要冲上去和它拼命。
被老人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不过,陈海的反应也算敏捷,迅速冲上去,从身后抱住了大喊大叫的秦老太。
疯疯癫癫了一阵之后,秦老太像是耗尽了力气,重新委顿下来,呜呜咽咽地哭着,哭声十分地凄惨,一边哭泣,一边一声声地呼唤着一个模糊的名字,想来,应该就是儿子的小名。
哭了一阵之后,似乎也是意识到人死不能复生,随即,老人则是迈着蹒跚的脚步,慢慢地朝着旁边走去,右手一松,一叠黄纸顿时在夜晚的狂风中上下翻飞,透露出无尽的凄凉。
“都走……都走……都走……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
在老人呜咽的哭腔中,陈海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对方总算是让开了道路,随即,他也是立刻回到车上,重新启动了公交车,缓缓地向着前方驶去。
扭头看去,一身黑衣黑裤的秦老太,就这样站在路边,怔怔地看向自己,嘴角,却是突然浮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谁说话。
“好好好,你说要回来,我等你……等你……”
这死老太婆,吓死老子了,幸好她没有上车!一边开车,陈海的心中,一边心有余悸地想着,那个秦老太摆明了问题不小,如果缠着要上车,还真不好对付……
说来也怪,这一个小小的插曲之后,一连两个站点,都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直到下一个站点,才终于又上来了一对神色亲密的男女,男的个子不高,长相一般,女的倒是有几分姿色,看起来,两人像是一对夫妻。
这一对夫妻上车之后,也使得车厢内的乘客数量,达到了十人。
正当陈海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掂量到底哪些乘客看起来比较像鬼的时候,突然之间,车厢的后方,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发出争吵声的,正是最后上车的那一对夫妻。
不等陈海反应过来,啪的一声,男人已经一个大耳刮子扇了过去,嘴里一边还在骂骂咧咧:“贱货!我看你踏马就是欠收拾!”
突然发生的变故,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车上的乘客,纷纷露出惊诧的表情。
那个男人,看得出下手颇狠,就这么一巴掌,就把女人的一边脸颊打得高高肿起,朱轶伦看得神色一动,但还是稳着没有马上上去劝架。
都说床头打架床尾和,如果真的是两口子闹了小矛盾,犯不着他这个外人插手,如果对方不是人……就更没有必要节外生枝。
被打了一巴掌之后,女人也不吵闹,就这样默默地站在一边,可是只安静了一会儿,男人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不痛快的事情,竟然再次走上前去,一脚就将女人踹翻在地,一边大骂着“贱货”“给脸不要脸”之类,一边挥动拳头猛揍起来。
说来也怪,不管男人怎么揍,女人都不还手,也不求饶,虽然外表柔柔弱弱,却是一副倔强到底的模样。
大概被女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激怒,男人的手脚,变得更重,嘴里也骂得更加难听,从那些侮辱的语句中,陈海和朱轶伦总算是大致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似乎是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风言风语,从而怀疑女人与其他人有染,怒不可遏地要教训对方。
那男人相貌平凡,娶了这么一个漂亮老婆,或许这就是疑神疑鬼的根源,都说人言可畏,活生生的案例就在眼前,且不说女人是不是真的像男人口中大骂的那样招蜂引蝶,单单是这种不分青红皂白欺负女人的行为,就让朱轶伦十分地不满,几乎忍不住要上前劝架。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车厢里的动静这么大,周围的乘客,却都只是微微露出诧色,却是任凭男人拳打脚踢,揍得女人惨叫连连,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来劝架。
意识到这一点,朱轶伦的心中,也是微微一凛,跨出去的脚,又再次收了回来。
这个时候,那个打老婆的男人,揍得却是更凶了,如果是刚才还是在身上一阵乱踹的话,此时此刻,一双拳头,却完全是照着要害下手,揍得女人头上鲜血直流,人也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通过后视镜看着这一切的陈海,脸上的神情,也已经绷紧,和朱轶伦不一样,他倒不是动了恻隐之心,不忍看到女人挨打,而是担心女人万一被这个男人打死了,会不会在自己的车上变成厉鬼!
如果是那样……他就必须想办法阻止那个疯狂的男人,决不能让他在自己的车上打死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