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样称呼,虞映雪也有些不太习惯,急忙将矮子扶了起来问道:“你认得我?”
那矮子身形本就如孩童一般,也不知什么缘故,动作之上还有些迟缓,在虞映雪的搀扶之下,有些笨拙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那样子实在有些憨态可掬。
只是再站起来时,矮子看二人的目光明显恭敬了许多,就见他长长叹了一声说道:“老臣又怎会不认识公主殿下,要知道公主这名字,还是老臣所起。”
虞映雪对他所说并没有太多怀疑,看着人的样子应该正是南越旧臣不假,当年南越国破时,她尚在襁褓之中,不认识对方也在情理当中。
均是亡国之人,能在此相遇虞映雪心中难免生出亲切之感,将那矮子扶到了一旁石凳上坐下后问道:“你既是南越旧臣,怎么会被困在了这个地方?”
不等那矮子回答,陆鸣飞心中已有了猜测,轻哼一声说道:“这还用说,定然是那季天承老贼干的好事。”
谁知那矮子却忽地面露苦涩,尚未坐稳又站起身来,再度跪在了虞映雪的面前说道:“小公主还不知我的身份,其实罪臣正是季天承。”
“什么?!”
此话一出,陆鸣飞和虞映雪顿时满脸的惊骇,齐刷刷地朝着矮子看了过来。
矮子二话不说又要叩头,一脸无奈地说道:“不敢欺瞒小公主,罪臣我正是季天承。”
虽有些匪夷所思,但二人还是信了大半,陆鸣飞急忙问道:“你是季天承,那外面那人又是谁?”
矮子长叹一声说道:“那人乃是我的同胞兄弟,名叫季天泽。”
陆鸣飞和虞映雪不由对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若是如这矮子所说,当年之事应该另有文章。
虞映雪再度将对方从地上搀扶起来说道:“你先别急,慢慢说,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若是季天承,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怎么又被困在了这个地方?”
往事不堪回首,季天承明显不愿记起当年之事,尚未开口已是一脸的愧疚。
“这事说起来话长,我兄弟二人年轻时只是南荒中不起眼的两名寻常修士,原本就该碌碌无为终其一生,但一次意外之下,让我二人接触了炼丹之术,这才就此改变了命运。”
“说起来,我在炼丹之上也颇有些天赋,接触炼丹不久便晋升为二品丹药师,如此一来,便受到了不少宗门的拉拢,只怪那
是年少气盛,眼高于顶,得罪了不少人,后来险些被仇家取了性命。”
“幸好那次被付采言先生所救,先生见我擅长炼丹,便将我带入了南越皇宫之中引荐于陛下,更是对我委以重任。从那之后,我便在宫中潜心研究丹药,心无旁骛之下仅用了五年时间便已成为了四品丹药师。”
“我那兄弟季天泽一直流落在外,得知我有了如此成就之后,他便来到南越皇宫之中寻我,我二人本就是兄弟,我又想在丹药的研究之上能多一个人参详,于是便将他留在了宫中,我二人相貌原本相似,我又常年闭关丹房之中,他便经常以我的身份在宫中走动,两年过去竟也没人察觉。”
“原本是想多一个志同道合的帮手,但渐渐我才发现,我二人虽都执着与炼丹,但出发点却是截然不同,我是单纯的喜好研究丹药,而季天泽却是希望通过丹药不断提升修为,才有如此的热情,因出发点相左,我二人也逐渐生出隔阂。”
“越晋两国大战的前一年,我意外得到一份特殊的丹方,名曰轮回丹,传言此丹一旦练成便有长生不老之效。陛下和付先生对我不薄,无以为报,就想能练成此轮回丹,以报二人知遇之恩,从此便日以继夜地投入到轮回丹的研制之中,无法自拔。回想当初,陛下和付先生都曾劝过我,凡事不可太过强求,只怪我当时被轮回丹冲昏了头,太过执着,这才铸成大错。”
听到这里,陆鸣飞难免有些好奇,于是问道:“我听说修为臻至真仙之境,或许能增加近千寿元,但要想长生不老应该还是差了一些,难道凭借一颗丹药,真能让人长生不老么?”
季天承苦笑一声说道:“没想到经过一年的尝试,真的让我炼制成了此轮回丹,是否能够长生不老我也并不清楚,但此丹的确能够让人返老还童。你看看我,正是因为服用了轮回丹,才变成了眼前这副模样。”
陆鸣飞大感诧异,这才知道季天承这副半老半少的模样竟然是如此缘故,想起对方之前所说,有些不屑地说道:“你说的倒是好听,炼制出轮回丹,到头来还不是为了自己能够长生?”
季天承长叹一声说道:“小兄弟有所不知,并非我存有私心,只是这丹药实在有些特殊,轮回丹所用灵药之中最为重要的便是一种西域月影国才有的赤焰金龟,此物本就是一种毒物,更是能寄生于人体之内,若使用稍有不善后患无穷,当初炼制轮回丹,万事俱备却只差赤焰金龟,最终还是季天泽不知在哪结识了一位月影国的女子,从她哪里得来了一些赤焰金龟,最终炼制出
了两枚轮回丹。”
“虽炼制成功,但那轮回丹究竟如何我也没有半分把握,自然不敢将其献与陛下,于是便自行服用了一枚,谁知那赤焰金龟使用还是出现了偏差,结果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当时正值南越大晋交战之中,我却因为轮回丹的缘故变成了一名孩童,季天泽便趁此机会将我取而代之,随后竟然暗中下毒毒害付先生,以至我南越灭国,说起来,此中罪责老臣我白死难辞其咎。”
听他一番讲述,二人这才知道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些缘故,没想到备受唾骂的季天承本是被冤枉之人,罪魁祸首另有他人。
陆鸣飞先是将二人如何来到此处一番经历大致说了一遍,随后看了看石洞四周,仍有些不解地问道:“既然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季天泽为何将你一直关押在此处?”
季天承冷声说道:“那畜生留我在此,正是为了让我帮他炼制各种丹药,他虽然也懂炼丹之术,但与我相比起来,却差得远了。”
这些原因,陆鸣飞早有猜测,继续追问道:“你既然知道他不是好人又何必受他摆布,与其被常年关押在此暗无天日之处,真不如一死了之。”
季天承满脸都是无奈,继续说道:“你有所不知,我苟且偷生至今日,并非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那儿子季明哲,若非如此,我怎会帮他炼制哪怕一颗丹药。”
陆鸣飞二人震惊的无以复加,失声说道:“季明哲是你儿子?”
季天承无奈点点头说道:“正是,也是看在我帮他炼制丹药的份上,季天泽那畜生答应我将季明哲视为己出,予以荣华富贵,我这条老命残留至今才有些意义。”
陆鸣飞闻言脸上变了又变,许久过后终是狠心说道:“我也不瞒你了,其实季明哲不久前已经死了。”
“啊?”
季天承顿时激动不已,毕竟只是陆鸣飞的一面之词,原本还有些疑虑,但他见到一旁虞映雪那副默认的表情,心中信了大半,原本粉嫩的脸上顷刻间老了许多,满目颓然地坐倒在地唏嘘不断。
回过神之后,季天承便不断追问季明哲的死因,陆鸣飞一时半会也不知该如何解释,索性将话题岔开说道:“恕我直言,你那儿子被季天泽没教出什么好样,阴狠毒辣一身纨绔气息,现在也不是追究此事的时候,你先想想办法,我们一起出去找那老贼算账。”
谁知季天承却是一脸的无奈说道:“我此生怕是再也出不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