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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血誓之石

人间更值得 巨魔野兽战 16317 2024-10-25 13:27

  小鳄鱼仔细察看那孩子身上的伤口,然后,他望向冲进来警戒的守卫,“给这孩子治伤,”他吩咐守卫,“让人好好调养他的身体。”

  那守卫应了一声,上前想要带走孩子,大个子肥鲢鱼当先一步,将那守卫挡住,然后望向小鳄鱼,“多谢陛下好意,”大个子肥鲢鱼这样说道,“是新党首领派人来杀我和我儿子,这家伙是他的人,我不放心。”

  哪里没有他的人?捯饬都是他的人,小鳄鱼心想。

  “陛下,”老鳟鱼开口道,“你忘了老臣从前是做什么的了?把这孩子交给老臣吧,老臣一定将他治好。”

  小鳄鱼听了这话,心下一喜,这才想到,老鳟鱼从前不仅是父亲手下的重臣,还是草药房的主管,大河流域赫赫有名的回春圣手。

  “大个子,”老鳟鱼又转向小绿,说道,“莫要嚷闹,把你儿子交给我,你该放心了吧?”

  “老鳟鱼大人的医术,”小绿吸了口气,这样说道,“我是知道的,只是要我不嚷闹,我就未必能做到,我虽嚷闹,全是因为今日的遭际实在屈心,我只想恳请陛下还我,还有这孩子,还有那些无辜的街坊邻居一个公道。”

  你当我不想还你个公道?小鳄鱼心中暗想。

  他真想还大个子肥鲢鱼一个公道,该死的,新党首领到底在搞什么?明明答应我要释放那孩子,却又暗地里派人去杀他们?该死的,这家伙在耍我。

  他为什么这样做?

  “你们先退下,”想到这里,小鳄鱼对守卫说道,守卫们应声退下,小恶意又转向大个子肥鲢鱼,“他们杀你的时候,你有没有问他们,为什么会这样?新党首领明明向我保证过,会放过你儿子的。”

  他为何要阳奉阴违?小鳄鱼心中满是阴霾,这时候,他又感觉自己踩在薄冰之上,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他们说我是叛逆,”大个字肥鲢鱼说道,“我搬出陛下和新党首领达成的协议,但他们显然并不在乎,他们说,杀了我和儿子,并不影响你们的结盟。”

  小鳄鱼的眼睛微微的眯了一下。

  “他断定陛下不敢为两条肥鲢鱼的性命而和他呛声,”老鳟鱼忽然接口道,“这个阴狠狡猾的老家伙,下手又黑又狠,为达目的不顾一切,难怪能当上新党首领。”

  他断定我不敢和他呛声,小鳄鱼心想,他断定我不敢和他呛声,他断定我不敢和他呛声……这句话在小肥鲢鱼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他向我臣服,却又断定我不敢和他呛声……

  我敢和他呛声吗?小鳄鱼望向那孩子身上的伤口,倘若不是大个子肥鲢鱼有一面厉害的盾牌,这孩子已经是一具尸体啦!他还这么小……他断定我不敢和他呛声。

  “或者说,”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问题,老鳟鱼再度开口,斟酌着说,“他断定陛下不会为了两条姓名跟他呛声,陛下需要他的兵,陛下需要他带领的肥鲢鱼一族的效忠,陛下,您也确实需要。”

  “那么,”小鳄鱼的语气不禁有些阴沉,“我就真的装成什么都没发生过?接下来会怎样?大个子杀了他十几个手下,他会不会放过大个子?他会不会放过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家伙?该死的。”

  “他当然不会,”大个子肥鲢鱼接口道,“陛下,您会放任我们不管吗?不仅仅是我们,还有那些无辜的街坊邻居?”

  “陛下自有裁断,”老鳟鱼呵斥了一声,“注意你的语气,大个子。”

  “这是什么地方?”小绿有些气愤的说,“这里是有很多人的朝堂吗?老鳟鱼大人,我要多谢你教给我的那些用力法门,我也十分敬佩您的为人,但我大概已经猜到您会像陛下提出怎样的建议了,恕我直言,那不合仁义。”

  “什么才叫仁义了?”老鳟鱼也有些动怒了,他用那一双浑浊的老眼瞪着大个子肥鲢鱼,“像你一样,一下杀掉十几名守卫,这就叫仁义吗?”

  “是他们要来杀我,”小绿这样说道,“我只是反击。”

  “一开始的确是这样,”老鳟鱼沉声道,“后来了?后来那十几名守卫了?你有什么必要把他们全杀了?”

  “如果有可能,”小绿怒气冲冲辩解,“他们一定会把我都杀了!我没办法留手,而我的盾牌又实在太大太重,我一砸,他们就死了。”

  “哈,你的盾牌,”老鳟鱼笑了一下,这样说道,“那又是另一个问题所在,我真的想知道,陛下的曾祖曾经用过的黄金巨盾,一件在大河流域十分著名的法宝,曾经打折过天空的王者的强大秘器,它本该静静的躺在大河流域王者的藏宝库里,怎么又会在你的手里?”

  我曾祖用过的法宝?黄金巨盾?小鳄鱼听到这里,不禁感到有些骇然,原来这黄巾巨盾是我祖上用过的法宝,是我们这一脉的收藏,难怪我会觉得有些眼熟。

  “这……”听老鳟鱼说出这法宝的来历之后,小绿自己也有些愕然,然后,他望了小鳄鱼一眼,发现对方也正直勾勾的望着他手里的盾牌,大个子肥鲢鱼的脸不由腾的红了,他结结巴巴的说,“这是恩人送给我的……临别赠礼,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是陛下曾祖的武器……”

  “你的恩人?”老鳟鱼说了一句,“就是那个小偷、强盗,趁着水底宫殿内部空虚,悄悄跑进来抢走了大河流域的王者一脉的藏宝库的家伙?”

  “不!”小绿冲着他喊了一声,声音很大,“恩人不是小偷和强盗,他只是……”他似乎想辩解什么,但一时又想不到如何辩解,便不禁有些语结。

  “他只是趁火打劫,顺手牵羊,”老鳟鱼不客气的说,然后他盯住那面盾牌,“这笔账,大河记下了,迟早会向他讨厌,也许就从这一面盾牌开始。”

  我曾祖用过的盾牌?小鳄鱼直勾勾的望着那面黄金巨盾,他用眼神临摹那盾牌上用黄金雕刻出的符篆轨迹,其间一笔一划似乎都暗藏某种神奇的规律……这是一面坚硬的可怕的盾牌,这是一件强大的法宝。

  “这是……这是恩人送我的礼物!”小绿这样说,“大河流域的藏宝库,已经被老太上皇送给恩人了,不信你问陛下!这是恩人的战利品,然后他又转赠给我……他不是强盗,也不是小偷!”

  “什么?”老鳟鱼大吃一惊,“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老太上皇把大河流域的藏宝库赠送给那家伙?你是杀人太多,精神错乱了吗?居然说出这种离谱的言语……”

  “是真的,”小鳄鱼忽然开口,“爷爷把藏宝库里的东西送给那家伙了。”

  老鳟鱼听了这话,嘴巴不禁张的大大的,他满脸愕然的望着小鳄鱼,“怎么会,”他这样说道,“太上皇怎么会……那是大河流域王者一脉的积年收藏呀!”

  为了大河流域所有水族的性命,小鳄鱼有些茫然的想,多么空洞,千万水族的性命,毁灭真的会到来嘛?为何现在还不出现一丝预兆?该死的,大义这两个字多么空洞,而藏宝库里的宝物又是多么实在……

  爷爷请江言帮自己救出小龙女,借此增进和外界龙族的关系,以此让大河流域的千万水族能顺利进入那条叫长江的大河生活,爷爷煞费苦心,可小龙女殿下如今在哪?该死的……有那么一瞬间,小鳄鱼感到自己脑袋都要炸开了。

  “如果陛下真的想要这面盾牌,”大个子肥鲢鱼说道,“我完全可以送给陛下,但请陛下为我,为我的孩子,为肥鲢鱼一族无辜的街坊邻居做主。”

  我很想为你们做主,小鳄鱼心想,但我要怎么为你们做主?杀掉新党首领?治他的罪?肥鲢鱼一族会立刻起兵反对我,他们会投向我父亲那边,该死的,我会失败,然后一切就都完了。

  我必须倚重他,小鳄鱼心想,新党首领,我必须倚重他,该死的,我不想倚重他,那样我就可以痛快的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现在……

  “陛下当然想为你们做主,”老鳟鱼这样说道,“但你要他怎么为你做主了?我们刚刚和新党首领订立盟约,他带领肥鲢鱼一族投靠我们,为我们起兵争夺王位,这种时候,你觉得陛下应该怎么处置派人暗杀你们的新党首领?”

  不要说出来,小鳄鱼在心中无力的喊了一声,我不想让人看到我的无力。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大个子肥鲢鱼愤怒的嘟哝着,“我也知道事情会是这个样子,我该逃走的,随便逃到哪里,我不该来这里。”

  “但你还是来了,”小鳄鱼忽然开口,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大个子肥鲢鱼,“你为什么来了?”

  “因为我相信陛下,”大个子肥鲢鱼与他对视着,眸子里满是痛苦,“我相信陛下是仁义王者,我记得陛下跟我说过的那些话,陛下是来推翻暴zheng的不是嘛?如果连自己手下发生的暴zheng都管束不住,又谈何推翻暴zheng了?”

  老鳟鱼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小鳄鱼盯着大个子肥鲢鱼,良久的沉默之后,他忽然开口。

  “假如是江言,”他想起那个人类,那个接连挫败了大河和陆地两名王者的家伙,“这种时候,他会怎么办?”

  大个子肥鲢鱼显然有些愕然,怔了一怔之后,他思索了一下,“如果是恩人,”他这样说道,“他当然会干掉拦在自己面前的人。”

  “然后了?”小鳄鱼盯着他,“干掉之后,他会做什么?”

  “能做什么,”大个子肥鲢鱼答道,“就做什么。”

  小鳄鱼低头沉思。

  “陛下,”老鳟鱼开口道,“能否听老臣一言?”

  小鳄鱼点了点头,事实上,他已经猜到老鳟鱼要说些什么。

  谨慎,隐忍,老鳟鱼一定会说这个,可我不想谨慎,也不想隐忍,小鳄鱼转头望向那孩子,我只想让新党首领遭受他应该遭受的。

  “若陛下想学那个……家伙,”老鳟鱼说道,“也未必不行。”

  小鳄鱼的眼睛亮了一下,他抬起头,脸上的神情有些难以置信,“大人说什么?”

  “我们本来就准备了两套计划,”老鳟鱼说道,“如今只是实施了其中一套,另一套计划是,倘若新党首领拒不合作,我们就扶植反对他的人,然后把他推翻。”

  “我们没找到反对他的人,”小鳄鱼这样说道,“这家伙很会拉帮结派,排除异己,现在,整个肥鲢鱼一族的高层,全部都是他的亲信,反对他的人都被他干掉了。”

  “未必,”老鳟鱼说道,他望向小绿,“我们眼前不就有一位?”

  “什么意思?”大个子肥鲢鱼愕然道,“我?没错,我反对他,可我既没有当过官,也没有任何势力。”

  “有一个法子,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他干掉,然后换一个人当肥鲢鱼一族的首领,反正现在我们要对付的也只是他一个人,不是吗?换一个人继续合作就好了。”

  “我没搞懂大人的意思,”小鳄鱼这样说道,“大人是说,我们可以把新党首领干掉,然后再扶起他的一个手下,即便如此,他的手下也还是会忠于我?而不会带着肥鲢鱼一族投向我父亲。”

  “没错,就是这样。”老鳟鱼点头答道。

  “除非那家伙事傻子,”大个子肥鲢鱼说道,“否则他绝对会报复我们,如果他继承新党首领的位置,他就必须对新党首领的死有个交代,他必须对干掉新党首领的我们露出敌意,这样下边的人才会信服。”

  “看不出来,”老鳟鱼笑着说,“你这大傻子还是有点脑子的。”

  “究竟是要怎么做?”小鳄鱼问道,他的眸子里有一丝茫然,“这完全没可能嘛。”

  “不,”忽然,大个子肥鲢鱼口中蹦出一个字来,“不,”他死死的盯着老鳟鱼,这样说道,他的脸色有些难以置信,“那样不行……”

  “看来你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老鳟鱼摸了一把下巴上的长长胡子,笑道,“没错,肥鲢鱼一族的神圣赌斗荒废已久,但终究还是写在各家族谱上的传承方式之一。新党首领是上位者,你地位比他要低,所以,你向他发起挑战,他就不得不接受。”

  “向一族首领发起神圣赌斗,”小绿喃喃的说,“必须要征求大河流域的王者的同意。”

  “我们正好有一位,”老鳟鱼咧嘴笑了,他转头望向小鳄鱼,“陛下会答应吧?”

  小鳄鱼也笑了,露出嘴里个头小小的尖尖牙齿,“当然,”他这样说道,“还有比这更简单的法子吗?”

  “你们倒是简单了,”小绿嘟哝着,“我却要上去拼命了。”

  他把手中的盾牌捏的紧紧的,以至于指骨都有些发白了,毫无疑问,他很紧张。

  “你不是想要讨个公道嘛?”老鳟鱼这样说,“陛下给你这个机会,剩下的,就要你亲手去讨要了,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下,新党首领可不是个善茬,他曾经参加过蟹螯平叛,是上一任肥鲢鱼一族的首领手下的前锋,我还远远的见过他一次,之前见面的时候,我一下就想起他来了。”

  “他本事如何?”小鳄鱼绕有兴趣的问道。

  “很不简单,”老鳟鱼如此回答,“一手钩镰枪使的出神入化,他的功法……让他能够运用一种神奇的化劲,平叛战争中,他一马当先,斩掉了螃蟹一族二把手的两根大钳子。说起来,难怪他对所谓的叛逆如此痛恨,”老鳟鱼顿了一顿,然后盯着大个子肥鲢鱼说道,“他的弟弟死在那场战争中。”

  小绿望着他,脸上露出怔怔的神色,良久,他才用鱼鳍轻轻滑过黄金巨盾的表面,“我不会怕他,”他这样说道,巨盾的金色反光让他的眸子里金黄一片,“我要亲手找他报仇。”

  小绿

  校场的水质十分清澈,巨大的广场上站满了人,正是日暮时分,红色的天光虚影直入水中,水波流转,红焰灼烧不停。

  小绿眯了眯眼睛,是因为天光太刺眼么?不,日暮时分的天光虽然红的像火,但只是暗淡的红,颓唐的红,一点也不像早晨时的天光那样,似少年澎湃的青春,红的刺眼。

  那是为什么了?水中的杂质迷了眼?也许吧,或许是一些不开眼的小东西,像是水蛐蛐之类的家伙,一不小心撞在他眼皮上了。

  该死的,小绿心想,长了这么大的身子,以至于水蛐蛐都不大能捉的住了。

  当他还只是一条普通的肥鲢鱼时,他也能轻易的捉到试图跳在自己身上水蛐蛐,那时他目光敏锐,行动灵活。

  如今则不同了,他的身子变得十分臃肿,体型大到水蛐蛐对他来说就像是水蚂蚁一样微不可察,我是一个大胖子,小绿告诉自己,行动迟缓,转身都费劲的大胖子。

  就这样一个大胖子,竟然要和新党首领大战一场?他不禁心有惴惴。

  尽管老鳟鱼告诉他,他并不是肥胖,而是强壮,他皮下那些鼓鼓囊囊的玩意儿不是脂肪而是肌肉,他仍旧感到心有惴惴。

  尽管他向老鳟鱼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一点也不害怕新党首领,自己想要亲手取得属于自己的正义,然而,事实上,真到了校场之上,他还是感到害怕。

  围观的人众越来越多,小绿伸头向外看,他想找到几个熟人,他需要熟人鼓励的眼神,甚至呐喊。

  然而,没有熟人,没有哪怕一个熟人,校场上的确挤满了人,但都是些士兵,还有兵营周围一些做买卖的人,所有人都注视着他,但没人认识他,那些人自顾自的说话,打闹,他隐约听到有人下注。

  他感到浑身不自在,是因为人们的目光吗?是的,尽管这些人他都不认识,然而他们那窥视、好奇的目光还是让他感到如芒在背,从前他是一条不大爱与人交际的肥鲢鱼,因为他不喜欢在很多人面前说话,他从来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竟要在许多观众的注视下参与一场神圣的赌斗。

  哦,神圣的赌斗。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踹老鳟鱼两脚,老家伙怎么能如此阴损?他怎么偏偏就想到这个办法来坑害我?神圣的赌斗,该死的,在肥鲢鱼一族消失了一千多年的神圣赌斗,忽然重开,且赌斗双方的其中之一是新党首领,很快这广场上就会挤满了人,所有人都回来,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所有人。

  他们都会看着我,有的人会喊我的名字,有的人会说我过去的糗事,而那会让所有人都哄堂大笑……该死的,想到那个场景,小绿感到自己脑袋都要炸开了。

  老鳟鱼,他想,该死的老头,他就是故意坑我,因为我和他顶撞,因为我怂恿陛下撕毁他一手订立的条约……不,老鳟鱼不是那样的人,他也没有法子,想要正义,又想要维持盟约,这是最好的法子。他真的没有别的法子吗?也许他有……

  想那些有什么用了?神圣赌斗已经定下了,在小鳄鱼陛下的注视下,新党首领答应和他进行神圣的赌斗,而现在他甚至去拿自己的铠甲和披挂,还有他那柄身经百战的钩镰枪,他很快就会回来,然后跟我生死搏杀。

  小绿转头,望向一旁刚刚搭起的高台上坐着的小鳄鱼和老鳟鱼,陛下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老鳟鱼在他耳边说着什么,陛下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容,但在那笑容之下,是难以掩饰的忧色。

  他在担心,小绿心想,担心我落败,如果我败了,新党首领对我和我儿子,以及那些无辜的街坊邻居们做过的事情就一笔勾销,然后,他就会想方设法的报复陛下了……

  是的,那家伙一定会报复陛下……想到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小绿只觉浑身发冷。

  定下利用神圣赌斗干掉新党首领的计谋之后,一行三人迅速行动,小绿先离开,小鳄鱼则带着老鳟鱼去到肥鲢鱼一族的宗祠,那里埋藏着肥鲢鱼一族历代首领的遗骨,是肥鲢鱼一族的神圣重地。

  小鳄鱼是打着祭奠的旗号去的,去了之后,他在那里宣召新党首领,新党首领来了之后,还没说上几句话,小绿忽然闯入,然后当中指责新党首领派人暗杀自己。

  小绿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当新党首领看到他出现,并遭受他严厉的指控时,首领脸上的那种表情,像是被人塞了一颗烂柿子到嘴里。

  一开始,新党首领拒不承认自己的罪行,还一度试图指挥守卫将小绿拿下,然而,三人本就是有备而来,你一言我一语的,便将所有的证据都和盘托出,打了新党首领一个措手不及。

  新党首领是政治领袖,嗅觉何等敏锐?事实上,小绿毫不怀疑,早在小鳄鱼宣召新党首领之前,新党首领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想要杀的人没被杀掉。

  然而,新党首领还是来了,他一定觉得,小绿心想,陛下不敢在这时候为了两条普普通通,没有一丁点势力的肥鲢鱼跟他呛声。

  然而,陛下真的敢。

  于是,新党首领用那一双饱含着怒火和假装出来的委屈的眼睛望了小鳄鱼陛下、老鳟鱼大人一眼,然后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瞪住小绿,“你这个该死的叛逆,”曾在平叛战争中失去一个弟弟的肥鲢鱼说,“想要神圣赌斗是吗?好,我成全你,是你自己把自己交到河神的手中裁决的,我的钩镰枪已多年不曾痛饮鲜血,今天却一定会成为河神执法的神兵。”

  说完这句话,他朝着陛下、老鳟鱼大人微微一欠身,似乎就想离开。

  然而,老鳟鱼大人伸手拦住了他。

  “按照大河流域的规矩,”老鳟鱼大人这样说道,“首领一旦参与到神圣赌斗之中,就必须在宗祠之中立下血誓,还要让所有的肥鲢鱼都知道这件事,首领大人,走吧。”

  有那么一瞬间,小绿觉得,身前的新党首领就要发作,或许他会直接扑杀向老鳟鱼,那样他就惨了,他会被立刻诛杀,小绿毫不怀疑,他,老鳟鱼,再加上小鳄鱼陛下三个人的实力,也许足以放倒陛下的父亲,那位统治了大河流域几百年的古龙王。

  不过,新党首领最终没有发作,他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咧嘴露出一个笑容,“陛下还真是思虑周全呀,”他这样说道,“不过,智者千虑,也终有一失,我记得,想要在宗祠中开启神圣赌斗,就被必须要有一个精通赌斗规则的裁判是吧?这名裁判必须拥有足以裁决赌斗输赢的资格,也就是说,要获得大河流域中至少六种水族的赌斗认可,据我所知,整个大河流域,在今天,就只剩下龙虾一族的老裁判有这个资格。”

  糟糕,小绿心想,赌斗裁判,该死的,忘记了这一茬!

  神圣赌斗当然要有裁判,作为自古流传下来的一种裁决纠纷的习俗,神圣赌斗对裁判的要求非常之高,而有部族首领参加的赌斗更是重中之重,其裁判必须要取得大河流域至少六种水族的赌斗裁判资格认可,然后才能在宗祠之中引导赌斗双方立下血誓,这种血誓规定了不论赌斗造成的影响有多大,不论失败者的死会对种族造成多大影响,赌斗的结果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老鳟鱼之所以坚持要让新党首领参加神圣赌斗,就是因为血誓的效力非常强大,在大河流域,违背血誓之人会被视作不敬河神的异端,会成为所有水族唾骂和攻击的对象,在老鳟鱼的计划中,只要新党首领参与了血誓的制定,他们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因为无论输赢如何他们都可以除掉新党首领而不必担心在那之后新党首领的支持者们发动暴乱。

  然而,想要订立血誓,就必须要有取得六种水族的赌斗裁判资格的大裁判作为引导,可是肥鲢鱼一族已经上千年不曾进行过神圣赌斗了,小绿心想,到哪里去找大裁判?

  龙虾一族倒是的确有那样一位裁判,可是一来龙虾一族和肥鲢鱼一族结仇,肥鲢鱼一族不大可能借来龙虾一族的裁判,二来,即便龙虾一族真的肯借出自己的裁判,也必定需要半日到一日的时间准备,而半日到一日的漫长时间里,新党首领完全有可能制定出反击的计划。

  怎么办?小绿心中焦急,他看到小鳄鱼陛下的脸上也露出茫然和失算的神色,果然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小绿心想,老鳟鱼大人也有考虑不周的时候。

  这时候,他甚至已经看到新党首领脸上露出那种得胜的笑容了,他不禁攥紧鱼鳍,我不会给他翻盘的机会,因为他翻盘之后就会迫害我的孩子,我会在这里杀了他。

  可是,那样的话,小鳄鱼陛下的大业又该怎么办?肥鲢鱼一族的人不可能容忍他们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出手袭杀自己的首领,肥鲢鱼们会暴动,然后他们会被围攻,一切就全完了。

  “首领想的真是周道,”老鳟鱼开口,出乎小绿意料的是,老鳟鱼的语气中一点没有惊惶,反而满是自信,“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话也真对,不过,老头或许会有一失的时候,却不是现在。”

  “大人什么意思?”新党首领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难道大人还能凭空变一个裁判出来不成?”

  小绿听到这里,心中不禁生出一阵茫然,是啊,还能凭空生出一个裁判不成?老鳟鱼大人为何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难道说他想更改神圣赌斗的规则?那可是神圣赌斗啊……

  “我自己就是裁判,”老鳟鱼这样说道,老夫年轻时,也颇为喜欢赌斗,常常跟人角力,还挣出个一个不倒鳟的名号,哈,都是过去的事了,首领大人权当笑谈便是,不过,我这个人做什么事情,总要把能学的都学一遍,所以了,也就一不小心给自己弄了个大裁判的资格,那时候,螃蟹一族还不曾叛乱,大河流域还有六个可以颁发大裁判资格的水族了,如今啊,想考也考不上咯。”

  他还是个大裁判?小绿感觉自己脑袋昏昏的,这老头究竟有多大本事?还一不小心就弄了个大裁判的身份?我的妈呀,那大裁判一百年才出几个的人,他一不小心就弄上了?

  他望着老鳟鱼,仿佛要从那具苍老的身体里看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来,难怪人家说,小绿心想,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了,如果不是这老家伙的辅佐,小鳄鱼陛下哪能走到这一步?

  “大人还是个大裁判?”新党首领死死的盯着老鳟鱼,“不是我冒犯您,大人,这种事情可不能冒充呀,您说您是大裁判,证据何在?”

  “哈,”老鳟鱼笑着,不过,从他的笑容中,小绿能看到一丝冷意,“大裁判可做不了假,大人放心,宗祠里有一块血誓之石,只有大裁判才能沟通,到那我们就知道了。”

  新党首领微微点头,但没有说话,有那么一瞬间,小绿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慑人的力量,这力量有些绵软,像是棉花一般,可以让人深深陷入进去,又可以反过来把人紧紧包裹住。

  “哈哈,”老鳟鱼抬起鱼鳍,在新党首领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别这样,首领大人,别让我们的大块头等急了。”

  空气中有两股无形的力量碰撞,然后破碎,小绿注意到,老鳟鱼下巴上的胡须无风自动,新党首领的身子则轻轻的晃了一下。

  紧接着,那股无形的绵软力量消失了,“诚邀陛下共往宗祠,”新党首领这样说道,小绿听得出来,他的声音有些异样,像是被什么微小的东西轻轻卡住了喉咙,新党首领转身望向他,“还有你,虽然你这个叛逆本不该进入宗祠,但你既然要立血誓,就一起来吧。”

  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死人,那时候,小绿这样告诉自己。

  当然,我会让他知道,谁才是死的那一个。

  他们率先感到宗祠,宗祠里没什么人,大厅空荡荡的,小绿在这里看到了历任肥鲢鱼首领的等身像,最靠外面的那一尊十分庞大,上面的釉色很新,毫无疑问,那就是被江言杀掉的肥鲢鱼首领。

  看到这一尊等身像,小绿顿时气的咬牙切齿,紧接着,他又回想起自己用力踢打上一任统领的脑袋的样子,那是恩人帮我,他告诉自己,但这一次,我要亲手制服那个家伙,然后踢打他的头。

  消息很快传了出去,一时间,不知有多少肥鲢鱼都涌向宗祠,很多人根本没有资格进入最里面的大殿,只能在外面远远的观望。

  “老鳟鱼大人,请。”新党首领这样说道,“说实话,我从小到大,神圣赌斗么,倒也见过几场,可却从没见过立血誓的,真想见识见识呀,大人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放心,”老遵义这样说道,“一定让统领大如愿所偿。”

  紧接着,老鳟鱼走到宗庙中央,被两座胖大肥鲢鱼的等身像拱卫着的石头旁,那石头赤红如血,周身有一道道手指那么粗血裂痕,整个石头看起来就像是要崩碎了一般,小绿从石缝中往里看,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石头吸进去了。

  这石头有一种魔力,小绿告诉自己,难怪能订立血誓。

  据说,在大河流域的历史上,订立血誓而不愿遵守的背誓者不是没有,肥鲢鱼一族曾有一个首领在神圣赌斗中落败身死,根据他签订的血誓,他的后人已经下属都不可以为难获胜之人,然而,他的儿子显然没把血誓当一回事,又或者是仇恨冲昏了他的头脑,总之,那位首领的儿子带人将神圣赌斗中的获胜者砍成了好几截。

  过了没多久,那位首领的儿子忽然暴死,死因不明,据说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伤口,又有人说,首领的儿子死的时候,宗祠里的血红石头发出了诡异的血光,所有人都一致认为那是血誓在发挥作用,那一天,在宗祠外下跪敬拜河神的水族排起了长长的队。

  小绿一直不相信这个故事,他一直觉得,一块石头而已,是死物,人不过对着他说几句话,生出几个念头,难道就会被它盯上?就算盯上,石头没手没脚的,难道就能来找人报复?他对传说不大相信。

  然而,在这一刻,当他望着那血红石头上的裂痕时,他真切的感受到了那种诡异,石头仿佛具有生命,或者一双无形的大手,轻轻一挥,就能把人的灵魂从人的眸子里拽出来。

  小绿不禁打个寒噤。

  这时候,老鳟鱼已经走到血红色的石头旁,但见他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按在石头上,“血誓之石,”他说,“河神派你到人间来化解纠纷,今日,有两个不幸的人来到你的面前,他们将要用彼此的鲜血洗刷自己身上的污垢,在那之前,他们渴望得到您的加持。”

  一秒,两秒,三秒,小绿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有反应,他告诉自己,怎么回事?难道是老鳟鱼大人在装神弄鬼,故弄玄虚?这有何意义?

  “老鳟鱼大人,”新党首领说话了,“这血誓之石,怎么没有一点反应呀?”

  “不急,”老鳟鱼这样说道,然后,他伸手在石头上轻轻的拍了两下,“年久不用,难免有些迟钝。”

  “哈,”新党首领不禁笑了,“这可是真正的神圣之石,老鳟鱼大人,你此言有辱神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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