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
土豆在大西北很多地方被叫做洋芋,开花的季节大概是开春三月份之后。
1993年的一天,一个五六岁的“红二团”赶着四、五只羊走在洋芋地的田埂上。
或许是洋芋花开的粉嫩,“红二团”的四、五只羊将田埂左右两边的洋芋花啃了好几口,满足的“绵绵”叫着。
谁能想到就是几只羊的几口,却引发了一场血案。
李老汉是垭口村的农户,日子虽然过得辛苦,但是他有三个儿子,三个女儿,这便是他的指望。
计划生育还未实行的年代,六个孩子的家庭在大西北的是很常见的。
孙儿放羊回来了,李老汉一早出来帮着将羊赶进羊圈,就在这时一辆手扶拖拉机“哐哧哐哧”地冒着黑烟,直冲着李老汉而来。
“组啥呢?孙大壮,看着点!”李老汉喊道。
手扶拖拉机的驾驶座上坐的正是孙大壮,车斗里还有两个汉字,是他的兄弟孙二壮和孙三壮。
孙家是垭口村的富户,在90年代初,在M省K市的村镇里,能买得起手扶拖拉机的农户,并不多见。
孙大壮在即将撞到李老汉的时候,他刹住了,扭头冲着车斗里的两个兄弟喊了声:“打!”
李老汉瞬间已被三人踹到在地。
就在这时,李老汉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在院子里听到了响动,冲了出来。
“拿刀!”孙大壮喊道。
明晃晃的两把尖刀已被孙大壮和孙二壮握在手里。
一声惨叫响起,孙大壮的尖刀已刺入了李老汉大儿子的腹部。
接着又是一声惨叫,孙二壮的尖刀刺入了李老汉的二儿子的大腿中。
“赶紧上来!”孙大壮已发动了拖拉机,向着吓傻了的孙三壮喊道。
孙三壮刚要跳上车,却发现他的小腿已被李老汉抱在手中,抽不出来。
孙大壮从驾驶座跳了下来,向着李老汉的腰上便是一刀。
李老汉还是松开了手。
“哐哧哐哧”之声响起,孙大壮再次发动拖拉机,拉着他的两个兄弟急匆匆地跑了。
李老汉也晕了过去,或许是因为腰上的那一刀,或许是因为看到两个倒在血泊中的儿子。
大儿子没有抢救过来,失血过多而死。二儿子大腿上的那一刀,应该是伤到了神经,从此落下了残疾。
庆幸的是,李老汉腰上的那一刀是父子三人中最轻的伤。
一死两伤的案件之后,孙大壮兄弟三人自然逃的无影无踪。
出院后的李老汉终于弄明白了孙大壮兄弟三人为何行凶,原来孙儿“红二团”赶着的几只羊吃的洋芋花正是孙大壮家的。
种了大半辈子的洋芋,李老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大儿子有一日会因为几朵洋芋花送了性命。
白发人送黑发人,总是痛彻心扉的,哭的几度昏死的老伴之后眼睛变得不太好,看东西总是模糊。
看着小小的孙儿自此没了父亲,李老汉痛不欲生,他去乡里的派出所报了案,人命案子,派出所自然不敢马虎,也立了案,但是三个凶手早已逃出了K市。
此后的二十来年里,李老汉几乎跑遍了新疆、北京和东三省。凡是能听到三个凶手的消息的地方,他便即刻启程,自己追凶,然而,凶手总是能在他抵达的时刻再次消失匿迹。
2010年之后,李老汉七十多岁了,他太老了,以至于爬不上火车,走不了山路,他追不动了。
2021年的五月份,八十多岁的李老汉也死了。在死的时候,他是不平静的,哭的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