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
朱天娜的泪水滴落遗嘱上,眼中不知道是悔恨还是难过。
那些自负聪明,野心仿佛也随着泪珠顷刻粉碎。
“爸,是娜娜对不住你,辜负了你一番心血。”朱天娜跪在父亲面前。
“如今大错已经铸成,回不了头了,女儿只求用自己的血洗清罪孽,爹回去就当从来没有过这个女儿就是了。”朱天娜哽咽道。
朱君正老泪纵横,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柔发。
“傻孩子,爹已经没了一个儿子了,你还想爹连女儿也失去吗?”
朱天娜有点吃惊,“可女儿毕竟杀了人……爹就是心再大,难道可以当做从未发生吗?”
朱君正叹道:“那就罚你侍奉爹膝下至百年,此后不许涉足生意场上的事。爹百年之后,多行善事,以赎回你犯下的罪孽。我就剩下你这么个女儿了,就是失去一切,也要保住你。”
朱天娜看着眼前的父亲,从未有过像此刻这样感受到他的衰老和不易。
“爹,你这么做不值得……”朱天娜张张嘴,她明白了父亲要做什么。
“爹自由分寸,你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很快就可以出来和爹团聚了。”朱君正淡淡一笑朝外走去,眼中恢复了精光,脊梁也直了起来,他知道此时他还不能倒。
“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走出仓房之后,朱君正喃喃道,然后自己答复自己到,“可得也,必可得也!”
朱天娜如在梦中坐下,心中掠过一阵悲戚。
知道父亲口中所念的是秦朝权倾一时的宰相李斯,最后身败名裂,死前对儿子说的话,那意思是,我还想跟着你一起牵着黄狗,到蔡东门那儿去打野兔子呀。但难道还可以实现吗?
父亲的自言自语,像是在安慰自己,可以的,一定可以。
——
古雅斋,书房。
魏三爷用力挂了电话,板着脸,看着天花板,手中转动的核桃碎成了齑粉。
他身后站着一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三角眼中透着丝丝狡诈,陪笑道:“三爷,怎么了,朱老爷子跟你说了什么,惹得您这么生气?”
魏三没好气道:“这老朱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糊涂了,居然叫东华会倾尽全力务必要救出朱天娜。这要是在二十年年前随便送点钱打点上下,找个替罪的就是了。可时代变了,现在讲究依法治国,我们平日都不敢太嚣张,哪里还敢伸手到警局那里。”
叫申师爷的中年男人摸了摸鼻子,“二小姐那毕竟是杀人罪,又经媒体曝光,现在已是骑虎难下。要帮朱老爷子,我们是无能为力,可不帮吧,朱家倒了,唇亡齿寒,我们东华会也会跟着遭殃呐。且不说这个,万一二小姐为了减刑,把我们也供出来了,那可不得了。”
魏三爷揉着太阳穴,“所以我现在烦得不得了,申师爷,你倒是给我出个主意啊!”
申师爷摸了摸他光滑的额头,思索片刻,道:“我倒是一计缓兵之策。二小姐之所以事败,是因为有一个叫陆铭的古玩商从中作梗,咱们先把这人抓住,送到朱老爷子那里,也算给他老人家一个交代。第二,二小姐被当场抓获,这罪名是很难洗掉,但当时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叫刘熙的,被他逃掉了,只要这人主动开口承认他是主谋,那么二小姐的罪名就可以减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