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峡,斩龙台。
夜深人静,空谷安谧,半空明亮的银辉洒下群山,给江水也笼上一层银纱,只有川流不息的涛声依旧不绝。
江边的浪涌千百年来不停地拍打着两岸的崖壁,把尖锐的石块打磨的棱角圆滑,躺在草堂中的朱钦灵深呼一口气,只觉空气中湿度极大,一股清凉之感润入心脾,更加难以入眠。
妙法真人白日与滕倪和朱钦灵母子二人吃过茶后就安排他们在草堂住下,答应七日过后带他们一起前往逍遥大会,朱钦灵听娘亲讲过这个逍遥大会,乃是掌门北冥大师每次出关时都会召集整个逍遥派举办的一场盛会。
在逍遥大会上,逍遥三圣、逍遥八仙还有十二散人等各分支都会推举一名门下弟子进行比武,最后胜出者能有机会得到北冥大师的亲自指点,因此这个盛会受到整个逍遥派弟子的热捧,都希望自己能成为那个幸运儿。
但,娘亲为何要带自己来逍遥派参加别人派内的大会?为什么回蛊门之前要先拜见北冥大师?蛊门和逍遥派之间又有着怎样的联系?娘亲对此事缄口不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在朱钦灵印象中,还是头一次见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滕倪露出这副表情。
正在朱钦灵思虑万千时,腰间的琉彩蟠龙忽然发出一阵异动,似乎要从沉睡中苏醒,朱钦灵忙向外跑去,刚来到斩龙台,腰间的琉彩蟠龙就已经攀爬至肩头,低沉的打了一个喷嚏,似乎对此处十分不满。
自从来到斩龙台后,朱钦灵就发觉一直在腰间沉睡的琉彩蟠龙逐渐醒来,此时见它似乎在朝自己抱怨此处,朱钦灵轻轻一笑,说道:“你不喜欢这个地方?”
琉彩蟠龙赶忙点了点头,而后跃入半空中在朱钦灵面前不断翻腾,如同一个撒泼的孩子。
无奈地摸了摸琉彩蟠龙的小脑袋,朱钦灵又说道:“我们还要在此处住上七日,七日后去参加那个什么逍遥大会,而后才能离开这里,你暂且忍耐一下。”
琉彩蟠龙听朱钦灵此言,抗议的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声,惊得林中鸟雀纷纷振翅逃离。
朱钦灵见琉彩蟠龙耍起小性子,忙把食指放在嘴唇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琉彩蟠龙这才不甘地闭上嘴巴,从半空爬到朱钦灵肩头缠绕一周,用充满腥味儿的嘴巴在朱钦灵脸上不停地舔舐。
见琉彩蟠龙使出大招,朱钦灵实在忍受不住这股腥臭味儿,只能求饶道:“好了好了,这几日让你暂时住在江中,等离开此处再来接你可好?”
琉彩蟠龙这才高兴地在半空连连翻腾,忍不住又要吼叫,朱钦灵连忙用手捂住它的小嘴巴,以免引起他人注意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趁夜半无人,朱钦灵运起轻功从斩龙台直接跳下,一路踏着崖壁上横生的树木落至峰底,站在水流湍急的江边,把琉彩蟠龙小心放入江中。
琉彩蟠龙一跃入江中立即兴奋的游荡起来,一个头扎入江中消失不见,不一会儿又从另一个地方探出小脑袋,嘴中还叼着一条鲜肥的大鱼,看得朱钦灵忍俊不禁,看来蛟龙只有潜入水中才是最快乐的,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倒是苦了它。
陪着琉彩蟠龙玩了一会,朱钦灵见夜色愈深,便准备返回山顶草堂,就在其刚要转身时,琉彩蟠龙忽然从水中跃起,兴奋的舞动着身子,看起来极为快活。
朱钦灵以为它还想跟自己嬉闹,就对它说天色已晚,出来太久恐怕滕倪担心,等离开此处时再来寻它。
琉彩蟠龙听到此言急了,竟从江中跃出,来到朱钦灵身旁紧紧咬着他的衣襟往江中扯。
朱钦灵一见此景,问道:“你想让我跟你一起潜入江中?”
琉彩蟠龙忙点点头,而后对着江中大吼一声,惊得江面腾起一阵鱼群,纷纷向江底潜去。
朱钦灵见琉彩蟠龙今日如此反常,心中暗想:莫不是这江中藏着什么东西?
既然猜不透,索性就潜入江中一探究竟吧。
想到这里,朱钦灵纵身一跃跳入水中,在琉彩蟠龙的指引下朝江中心的水底游去。
六月底的长江属于丰水期,加上两岸山高谷窄,导致江水更加幽深,朱钦灵随琉彩蟠龙在江中心潜下数丈,忽然发现水中竟有一道长上百丈、宽三四丈的龙脊形物体,游近了一看,才看出只是一块龙脊形的巨大岩石。
朱钦灵一看到这块巨石,就想起先前船家所讲关于斩龙台的传说:
传说远古时期,东海龙宫有条名为“灞”的老龙,从海中悄悄逃进万里长江,沿途兴风作浪,残害生灵,无恶不作。
当这孽龙潜入上江中游的巴国境内时,鼓起灯笼般的眼睛朝江上一瞥,但见鱼帆点点,江岸屋舍排排,人来人往,一派祥和,心中恶念陡升。
只见其不停地抖动着龙身,霎时,江面卷起数十丈高的大浪,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天地一片灰暗。可惜那江岸成片良田、座座屋舍、江中艘艘舟船和数不清的人丁顷刻间化为乌有,昔日繁华的江城一夜之间化做一片狼藉。
饱受孽龙之苦的长江沿岸人民虔诚地向上天祷告,玉帝听闻此事后十分震怒,派大禹前来收伏这条孽龙。大禹奉旨降到人间,见孽龙正张牙舞爪作践生灵,怒火中烧,抡起金斧抛向妖龙,只见金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向灞龙飞去,正劈中老龙脊部,顿时鲜血四溅,染红了江面。
孽龙负痛挣扎,搅动尾巴掀起排空浊浪,大禹旋即抽出金錾一根,“嗖”的一声直刺孽龙脊部并将其紧紧钉住在江心,孽龙残尸遂化作乌黑铁石沉入江底,于是,斩龙台下的长江中心一条长上百丈、宽三四丈的龙脊石由此形成。
该石中部低洼处传闻是孽龙挨了一斧所致,中部脸盆大一个圆洞,为大禹金錾留下的錾孔,人们将此洞称为龙肚脐,不论江水冬枯多久,洞里总是清水一潭,饮之十分甘冽。
看来此处定是传说中的龙脊石,朱钦灵随琉彩蟠龙向龙脊石中部游去,果真发现一处低洼,一人一蟠龙来到洼处,发现低洼中心竟有一孔脸盆大小的洞穴,想必就是传闻中的“龙肚脐”。
琉彩蟠龙在水中围着朱钦灵转了一圈,而后一头扎入洞穴之中,向深处游去,朱钦灵虽担心琉彩蟠龙,但奈何洞穴太小,自己难以挤入,用手抠了抠石缝,才发现这龙脊石竟比精铁还硬,自己身边此时没有趁手的器物,难以将其凿宽,只好开启“心眼”,用神识一路跟随琉彩蟠龙深入洞穴。
朱钦灵发现琉彩蟠龙深入洞穴后,不多时便来到一处稍微宽松的的水道,顺着水道又往龙脊石头部的方向游了一阵,就进入一个开阔的椭圆形空间。
在那处椭圆空间的正中间,朱钦灵探查到一股霸道惊人的能量,似乎是一颗力量异常强盛的珠子发出,其威势超过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所见过的任何力量,甚至比白龙池地宫中的异魔气息还要强上一分,毕竟那时的异魔只残留一口将散的魔气,比之原本实力百不存一。
朱钦灵压下心头的震惊,在江底静默片刻后,直接从外面向龙脊石内探查,却什么也无法发现,看来这龙脊石还有结界的作用,防止别人从外面探查。
当朱钦灵再次将神识从孔洞内探入,探查到琉彩蟠龙的身影时,才赫然发现琉彩蟠龙正与另外一条蛇蛟类生物对峙,虽无法辨清那条蛇蛟类生物到底长什么模样,但其散发的气息与椭圆空间那颗珠子如出一辙。
朱钦灵在心中暗道,若是这条龙脊石若真的如传说中是那条被大禹斩杀的恶龙所化,那龙头空间内的珠子或许是恶龙的龙珠,而那条跟琉彩蟠龙对峙的蛇蛟类生物,定是被龙珠俘获的守护灵兽!
事实也正是如此,当年那条恶龙被大禹斩杀后,身躯化作江底的龙脊石,一身修为则聚于脑部化作龙珠。为防水族随便来此窥视,龙珠还俘获一条蛟蛇类生物,给予其部分自身的力量,让它守卫在身边。
朱钦灵从《天罡气诀》卷得知,龙珠乃是龙族修炼的精华所在,相当于蛇蛟类在体内凝聚的内丹。
传闻若是有人误食龙珠,定会被阴火由内至外烧的飞灰湮灭、元神不存,因此龙珠在世间十分少见,没人敢留藏如此凶物。
琉彩蟠龙与那条蛇蛟对峙近一盏茶的时间,蛇蛟显得越来越急躁,开始围绕琉彩蟠龙转圈,欲图伺机进攻。
而琉彩蟠龙更是丝毫不让,盯着那条蛇蛟小心防备。
对正处于成长期的琉彩蟠龙来说,眼前的这颗龙珠不仅能满足自身所需能量,更能助自己直接从蟠龙跨越至角龙,拼死也要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