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上一阵漫天黄沙吹过,从远方渐渐显露出几道模糊的身影。三匹骏马嘴角泛着白沫,喘着沉重的粗气在风沙中穿行,为首的一匹枣红色骏马上骑着一位英姿勃发的少年,少年怀中蜷缩着一名天真单纯的小女囡。
夕阳渐沉,天色昏晦,少年在一处破庙前勒马停下,一名骑着白马的俊俏和尚与一名骑着黑马的鹤发老者紧跟在少年身后收缰下马,正是朱钦灵一行四人。
三匹骏马被拴在破庙前的一棵枯树旁,马儿瘫倒在地,艰难的喘着粗气,看来是赶了不少的路。一阵狂风袭来,夹杂着锋利碎石,无情的吹打在马身上,几声沙哑的悲鸣声撕裂长空。
残破的墙壁,满地的乱砖碎瓦,和一排排模糊的蹄印。顾不得环境萧索,朱钦灵说道:“法相大师,麻烦你与药老在庙中收拾一处干净空地作为今晚的落脚点,然后再煮些粥食。我去周围探查一下环境,顺便找些清水与草料回来喂马。”
法相与药老应承一声,四人便分头行动。
与张天师在客栈分别后,四人继续向北赶路,药老却在中途收到朱训桢的密信传书,信中说南京生变,恐有危险,让朱钦灵不要前往南京,留在湖广静观其变,等事成之后再相联络。
朱钦灵收到此信后心中万分焦虑,父亲一向沉稳缜密,怕是情况比信中所述更加凶险万分,于是一路快马加鞭,想尽快赶往安陆将小林燕儿安顿好,再去南京打探消息。
连日来的奔波让四人充满疲惫,匆匆吃过晚饭后天已漆黑,便回破庙中休息。
月明星稀,夜色正浓,一群人影悄悄靠近破庙周围。
“老大,打探清楚了,庙中四人为一个和尚一个老头一个少年,还有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娃儿,看穿着打扮是票肥羊,单单这三匹骏马,就值不少银子。”一个满头癞子的矮胖土匪对人群中一名精壮汉子悄声汇报。
汉子一听,眼中贪婪一闪,兴奋地说道:“兄弟们,今晚我们要大开张了,都把招子放亮点,进去后一刀一个利索点,把那个小女娃儿留着,卖到妓院也值不少银子。”
众人露出一阵淫笑:“老大,不如让咱们兄弟先爽爽再卖到妓院。”
汉子呸了一声说道:“你们这些畜生,对七八岁的小女娃都有兴趣,算了,随你们吧,别玩死了就行。”说完举起手中的刀朝破庙一挥:“动手!”
土匪们得到命令后兴奋的向破庙冲去,刚冲开庙门,就有人发出一阵鬼哭狼嚎的嘶叫声:“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疼死了!!”
原来,药老临睡前在房间四周都布上一层毒粉,若是有人贸然冲进来,就会扬起毒粉将眼睛迷瞎,众土匪兴奋之下对这群老弱僧幼掉以轻心,一推门就着了药老的道。
精壮汉子一听到惨叫声就心道不好,然后快速反应道:“兄弟们,既然已经发出声响,索性把火把都点起来!李五、张老七,你们俩带人把这破庙四周所有出口都堵上,其他人跟我冲进去,别让这群肥羊跑了!”
众土匪一开始被惨叫声惊得心中一慌,在老大的命令下很快就镇定下来。落草为寇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营生,这些人早已不将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只要有钱,哪管有无命花,在老大一声令下又向破庙里冲进去。
庙中休息的朱钦灵等人被惨叫声惊醒后,马上明白怎么回事,不由心中一阵怒:真是找死也不挑个好时辰。
连日赶路加担忧父亲,朱钦灵心中本就压抑着一股怒气,加上对这些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的路匪向来心感厌恶,这些不长眼的土匪今日算是惹上大麻烦了。
首先冲进来的两名土匪,左手握着火把,右手提着钢刀,满脸狰狞的向朱钦灵等人砍去,朱钦灵眉头一皱,迎身冲到二人中间伸出双手,在二人胸口处各击一掌,两名土匪便倒飞摔地,吐血身亡。
精壮汉子一看,知道今天这如意算盘打错了,本来是想宰票肥羊,没想到遇上硬茬子了。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毕竟这富贵险中求,要是被这年轻人一招吓退,自己以后也没脸做这个老大了。
于是心下一狠,高呼到:“他们只有四个人,我们有二十多号弟兄,大家随我一起冲上去,乱刀剁了他们为死去的弟兄报仇!”说着握紧钢刀率先冲了上去,众土匪一瞧老大都带头上了,也都挥舞着兵器冲了上去。
朱钦灵冷哼一声,对身后说道:“你们不要插手,这群毛贼今天让我来解决。”药老与法相知道朱钦灵心中焦虑正无处释放,便都坐在原地未动。
精壮汉子冲到面前,横手挥出三刀分别朝朱钦灵的头、颈、胸砍去,力道凌厉,速度极快,一看就是使刀的行家里手。
朱钦灵避开迎面刮来的刀风,上身向后平折躲过三刀,右腿顺势前踢,一脚踹中汉子小腹,精壮汉子吃痛向后连退三步。
此时众土匪也已挥舞着兵刃冲上前来,什么刀枪棒剑斧等五花八门的武器一齐向朱钦灵身上招呼,朱钦灵不慌不忙,在人群中左挪右闪,一双手快如闪电灵如藤蛇,或掌或拳向土匪要害部位击去,凡中招着皆惨声倒下,瞬间失去行动能力。
仅仅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破庙中地上便躺满唉声惨嚎的土匪,只有浑身沾满鲜血,犹如地府修罗般的朱钦灵站在中央,身上凶厉的气势让平时熟悉的药老、法相等人心头也为之一紧。
精壮汉子此时面色蜡黄的半跪在朱钦灵面前,没了往常的气势:“小爷饶命,小爷饶命啊!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尊驾,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小爷留我们兄弟一条生路!”说完便以头抢地,直磕的咚咚声响,满头鲜血。
朱钦灵心中对这些惯匪没丝毫怜悯,留他们性命只会殃及无辜,这样的害虫就要见一只消灭一只。
朱钦灵转身对药老点点头,药老心领神会,起身来到伤匪中间,袖口微微一挥,一股黄色的烟雾便在伤匪中蔓延开,随后惨叫声中多出一阵阵咳嗽声,咳嗽声又渐渐变为沙哑的嘶吼声,渐渐地所有声音都消失,只留下满地尸体。
眼前惨烈的景象与浓重的血腥味儿让小林燕儿不禁回想起全家被害那日,不由的晕倒在地。其它三人也无心思继续睡眠,便背着昏迷的林燕儿离开破庙,等朱钦灵在河边清洗干净后,上马连夜赶路。
夜色浓厚,此时正策马扬鞭的朱钦灵没有注意到,怀中那颗被张天师唤做七彩灵元的泥珠子,此刻已经饱吸鲜血,从泥球一样的颜色变为深沉的暗红色……
南京,城外。
繁盛的南京城,从紫金山上俯瞰下去真乃:
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
遥认微微入朝火,一条星宿五门西。
密集的摊贩商铺、欢快的杂耍队伍、巡街的官差兵役以及行色匆匆的过往路人,交织成一幅波澜壮阔的生活画卷。
热闹的南京城今日更是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堵的密不透风,从周边赶来看热闹的百姓正兴致勃勃的谈论着。
“老李,你说今日这个万国选美大会,谁会夺得头魁?我上次在西城门撞见过朝鲜公主的队伍,这位公主长的那叫一个国色天香,温婉可人啊。”这个三十多岁的白胖子说着,居然还吸了吸嘴角的口水。
旁边被称作老李的中年汉子揶揄的瞥了白胖子一眼:“瞧你那没出息的劲儿,真是没见过世面,要我说啊,最美的肯定是从西洋来的一位贵族小姐。前几天我在秦淮河边有幸见过一面,那模样,那体态,那眼神,你是没看到,真是比画中的仙子还要美丽!整条街的人都看呆了!”说完眼睛里流露出痴痴的目光,出神的回想着什么。
两人身旁一名头发斑驳的老叟说道:“我可听说,这次选美的头魁赏黄金千两,啧啧,整整一千两黄金呐。”
老叟身边的小男孩一听,立马掰着手指头开始算,却怎么也算不清楚,一千两黄金,到底能买多少冰糖葫芦呢?
湖广,安陆。
晨曦照耀着大地,给万物都渡上了一层金芒,到处显得一片生机勃勃。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方传来,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为首一匹风驰电掣的红枣马上是一位英姿勃发的少年,少年怀中还蜷缩着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孩,来者正是朱钦灵一行四人!
钦灵远远望着前方的城池问道:“药老,那里便是安陆城吗?”
“是的少主,我们终于快到了。”药老苍老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
朱钦灵听后心头一颤,不由又加快了速度,连日来的旅途奔波,自己都有点吃不消,更何况花甲高龄的药老和始龀之岁的小林燕儿,都怪自己太过心急,等进城后一定要好好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饭菜,泡一个暖乎乎的热水澡,让大家彻底放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