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会记起那段早已遗忘的幻像,夏尔抿着唇,拉开挡在身前的弗洛尔,并在他的不解和疑惑中向巫妖走去。
不管巫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管它的理由是什么,它让自己回忆了最不愿记起的东西,这让她很愤怒。
在做了那个奇怪的梦的第二天,亚德尔告知,父亲单独传唤。
“昨夜,你有偷窥吧。”漠然的语气,仿佛在说自己无关的事。金发尖耳的精灵端坐在华丽的坐椅上,从神情看不出丝毫的情绪,犹如一座冰冷的雕塑。
“是。”这是她的能力,睡梦中可以看窥视到别人的记忆和很远的地方,只要想,就能看到。
“罗兰的话,你听到了。”
“是的。”
“我不想她死,也不希望会出现需要她祭祀自己才能挽救世界的局面。”略微停顿,父亲如刀的眼扫了过来,带着无法抗拒的威压;“为了避免这一天的到来,我才特地让你存在。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僵硬的回答着,不愿让满脑的疑惑倾泻。
是的,她的存在只是为此,成为代替母亲的祭品,从偷听到这个秘密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对于父亲来说……只有这样的作用。
因为仰慕、敬爱母亲,她愿意舍弃自己的生命,哪怕只像个普通人类那样只活一百年,甚至比这还短,也都心甘。
反正除了母亲,这世上没有谁真正在乎她的死活。
“那是……”瞪大的双眼,弗洛尔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变化。
光洁的皮肤浮现出块状的鳞片,纤细的双手在发光的同时,也散发出了灼灼高热。在刺眼的火焰中,一柄比持有者高出两倍的长枪横空出世。
龙枪……
弗洛尔绝不会认错,那龙型纹烙,还有火焰状的枪尖所散发出的气息,都足以说明这不是人类所能打造出的武器。
拥有龙枪表示弗洛伦西一族不仅仅是传说所说的那样可以化身为龙,而是他们本身就是龙!
巫妖停止放肆的大笑,它举起手里的法杖,开始低喃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咒文。
无数幽魂从法杖尖端的骷髅倾泻而出,织成一张青紫色的大网,向着夏尔劈头罩下。
“呼……”舞动的龙枪带起漫天赤焰,将临近的几间房屋点燃,靠近的幽魂发出尖利的啸声,就是不敢靠近。
见状,巫妖抛出几颗枯黄的尖牙,落到地上翻了几圈后,一具具枯瘦的怪物从地底钻出,外形与玛希弗尔缠斗在一起的那只一模一样。
它们发出“咝咝”声,手脚并用地冲了过来,速度快得惊人。
“那是什么……”弗洛尔捂着肩头,那里被巫妖施展的法术割伤一条大口子,剧痛引发的头晕让他只能蹲在屋顶上。
寒毒开始浸入体内,随着每一次心跳而更加深入,没用多久弗洛尔就已经看不清楚战况。
耳边全是火焰燃烧物体的声响,以及巫妖从未间断过的狞笑。
双手挥着龙枪,带着一片灼焰,夏尔旋转起身体,冲过来的几头怪物碰上龙枪的火焰后迅速被吞噬,可它们依然固执的将利爪伸向目标。
嗡……
龙枪撞上坚固的结界,引发不小的震动,这让还在为如何应付明天局势的齐维格与米亚不约而同的站起身。
闯入的卫兵如实的报告了他们的发现,现在不只是城主官邸的屋顶,附近几幢贵族的府邸也不同程度受到波及。
平静的夜也被这一系列的骚乱而变得纷乱,熟睡中的平民被惊醒,他们纷纷推开门窗,发现贵族区已经陷入火海。
“我说过不要轻易召唤末日,你现在的能力还不足已完全驽御它。”标准的精灵式傲慢从半空中传来,还在用龙枪尝试巫妖结界到底有多坚固的夏尔猛然一震。
“才离家不过几天,就连礼仪都忘了吗。”
回首,一如记忆中所保留的影象,金发尖耳的精灵带着不可一世的桀骜,矗立在黑色巨龙的头顶。
“父亲……”带着辛酸和想念,以及了然的痛,夏尔曲下膝,行了只有在父亲在责罚自己以及有外宾在时必须使用的半跪礼。
“哼……”目光掠过夏尔,直直盯上巫妖,前弗洛伦西大公的突然出现让这位死亡之领的先锋顿时慌了手脚。
那就是弗洛伦西一世吗,好强的存在感。虽然看不清脸的细部,但弗洛尔还是能隐约看到一些影象。
不过他也没能注视太久,无形的威压让他不得不挪开双眼。
“把末日收起来,我把它交给你可不是用来斩一个小小的巫妖。”带着蔑视的语调并没有激怒巫妖,相反的是,夏尔发现这名先前飞扬跋扈的亡灵变得极为慌张,它一步步后退着,没有肌肉的脸上展现出了其他人见到父亲时类似的恐惧。
“摩拉已经从安尼西亚消失了,永久的。你这位忠心的信徒为什么不追随自己的主人一同去?在那个传说中的破灭之地,或许还能找到它也不一定呢。”拉法脸上的笑意并没有抵达眼底,他举起食指轻轻一点,巫妖的骨骼开始剧烈收缩,同时发出可怕的‘喀咯’声。
巫妖嘶吼着、挣扎着,试图从毁灭它的发抒中挣脱,可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在不到一穆尔的时间里,作为死亡之领先锋而来到南大陆的巫妖就变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骨球,连名字都没有留下就消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