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程鹤你心真脏啊!
“真可惜!差一点儿就抓住他了!”
会议室里,陆白一边查看程鹤的伤势,一边感慨道。
“很痛的,小白姐!”
她的手触碰到了淤青的地方,令程鹤痛得大叫,他没有身体素质的提升,受伤还是和普通人一般。
“忍着。”
陆白纤细的手指划过程鹤的肋骨部分,做了简单的判断。
“没有骨折,擦点儿药过几天就好了,唔,你这小子,穿上衣服看不出来,实际上还挺有料嘛,让姐姐看看你发育得好不好。”
“小白姐,我要告你职权骚扰了!”
程鹤立刻放下卷起来的衣服。
“啧。”
陆白起身,看向窗外被积雪和深林覆盖的鸦山。
“不过还是好气啊,竟然让唐泽把钱都拿走了!”
她跺了跺脚,那可是十几万现金,就算当调查员不吃不喝也要好几年才能攒到,在现如今的宁北随随便便可以买上两三套房!
“这倒不用担心。”
程鹤闻言,笑了笑。
“怎么?”
“因为那些都是假钞。”
“啊?”
陆白感到难以置信。
“这是我和钟队私下提的,为了保险,联系银行,在王志远取钱的时候,给他的都是银行自己用作练习点钞的假币,这样一来,就算我们围捕失败,唐泽也没办法获得任何收益,当时情况复杂,他没有时间,也没有意识去确认这些调查员们舍命保护的钱是不是真的。”
程鹤解释道,这其实是他一贯的思路,就像魔术,用一样更显眼的事物来遮掩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他看到钟谨为正小心翼翼地将地上半凝固的血液用两根试管收集起来,这是唐泽的血。
在这个神秘学的世界里,血液,头发,都有非同一般的用处。
“我去,程鹤你心真脏啊!王志远肯定想不到银行会给自己假钞!唐泽肯定也不知道这么多调查员保护的都是假钱,你这是把【欺诈师】给欺诈了啊!”
陆白叫嚷道,猛地拍了拍程鹤的肩膀,让他伤口发痛,又咳嗽了两声。
“钟队,这些血液要怎么用?”
程鹤整理好衣服,见钟谨为已经收集完血液,好奇询问。
“其中一根交给周问渠,他的命途可以依靠血液和气味追猎,至于另一根,一些特殊的物品可以定向血液主人的位置,同时进行诅咒,我会向总局申请,最多一周,其他分局的同事就能出借。”
钟谨为没详细说明。
“钟队,我能试试吗,用【灵视】。”
程鹤询问。
“也不是不行。”
他将其中一根装了一半血液的试管递过来。
触碰到冰凉的试管,程鹤集中思绪,顿时,无数的画面涌现。
与那些清晰明确的场景不同,他感觉自己沉入了记忆的大海,其中满是各种碎片。
比如幼年的唐泽出身富裕,可他父亲却被朋友代入赌博的深渊,短短几年就把家底全部败光,甚至连妻子和女儿都卖出,筹集赌资。
比如长大之后的唐泽混迹在赌场之间,依靠各种出千手段博取利益,偿还家里的负债,可刚有一点儿起色,父亲又会把一切都输光。
比如,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备受折磨的姐姐与母亲,将赌场付之一炬时,一双皮鞋出现在他的眼前,邀请他踏入真正的超凡世界。
又比如,成为末日行者后,唐泽无差别地行骗,赌博,仰仗着自己的超凡力量节节胜利,仿佛只有看着那些被自己弄得家破人亡的受害者,才能感到片刻欢愉。
“只能看到部分之前的东西,他成为末日行者后就变得破碎了。”
程鹤简单讲了自己所见。
“这很正常,他是第六阶的【欺诈师】,你的能力会受到高位存在的压制,难以窥探,除非他卸下防备,或者失去意识。”
钟谨为似乎并不意外。
“不过,结合之前,我大概解析出了他第六阶的历史能力。”
“......说说看。”
钟谨为沉默片刻,带着些许讶异的神色开口。
“【波西米亚猩红骗局】,这是曾经发生的一起跨国诈骗案,骗子以出卖埃菲尔铁塔为诱惑,诈骗了大量的钱财,逃之夭夭,唐泽以此获得的能力是【行骗天下】,可以不依靠语言,仅仅以容貌,动作和表情,甚至文字就让人上当受骗。”
程鹤其实是结合了之前【窥梦收音机】的信息,再加上对峙时候的试探,配合这一管血液最终完成的解析。
“出卖埃菲尔铁塔......所以他刚才大摇大摆地走进会议室,并没有说话就蛊惑了另一名调查员,因为【欺诈】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完成了。”
钟谨为有些恍然,他本身能看穿谎言,又是第五阶的末日行者,所以唐泽的能力对他收效甚微,可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了。
“这样一来,只要他自己小心,旁人根本没办法分辨出他的容貌,靠普通人抓捕几乎不可能,对他们来说,哪怕唐泽站在他们面前,都不可能认得出来。”
“【欺诈师】是真恶心啊!”
程鹤附和了一句。
“咱们不能趁他病要他命,直接把他围困在鸦山,一网打尽吗?”
陆白瞅了眼寂寥的山峰。
“鸦山占地超过三千公顷,就算咱们市里所有的调查员一起上都没办法形成足够缜密的包围网,更何况以唐泽的能力,说不定反而会伪装成调查员混入其中,跟着下山逃跑。”
解释了一句,钟谨为轻声叹息。
“而且,我有一种直觉,鸦山上还有些不太好的东西,会带来危险。”
“不太好的东西?”
陆白使劲瞪了一眼那沉默的峰峦,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不过不用太担心,我的子弹具备侵蚀的能力,如果一定时间内他不去医院将其取出来,到最后也是死,我们通知医院,监控所有的外科科室,一旦有类似病患,立刻报告。”
说出了自己的计划,钟谨为将视线从群山收回来,看向程鹤。
“程鹤,你这次立了大功,除了奖金,我还会向上级申请,给你一件具备超凡力量的物品用来防身,尽管唐泽受伤严重,短时间大概率不会来找你报仇,但保护好自己非常有必要,你已经和他彻底结下了梁子。”
“我应该说‘好耶’吗?”
程鹤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和一名【欺诈师】结仇可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是超凡物品哎!真有你的,我这么久了都没有一件!”
陆白碎碎念般地羡慕道。
“刚才那个眼球,也是超凡物品?”
程鹤想起了先前被钟谨为收起的不知名生物的眼球,那东西一看就非常危险,他都没敢多看,更不用说用【灵视】去窥探了。
“是的,它通过激发之后,可以制造一定程度的污染,对精神损伤很大,幸好我已经第五阶,你又是精神方面抵抗力比较强的【民俗学者】,没有酿成惨案。”
“可怕!”
陆白充当了气氛组成员。
“不过这玩意儿能使用的次数有限,最多还有一次就会将里面的力量消耗殆尽。”
“唐泽身上肯定还有其他保命的东西,可以让我的射击发生偏移,嗯,总之,如果遇到他,不要勉强,一定要寻求支援,小白,你辅助周问渠在市内进行追踪,程鹤身份还没暴露,继续留在殡仪馆,唐泽有概率回现场查看,另外,最近市里的意外身亡者可能不少都与唐泽有关,你多盯着点儿。”
钟谨为叮嘱道。
“是!”
程鹤与陆白立刻答应。
......
夜晚。
宁北某处。
唐泽拖着疲惫的身体坐在椅子上,他刚刚处理完自己的伤口,失血很多,令他几乎休克,倘若不是末日行者的体质加持,他早就已经命丧在那树林中,更遑论逃出来。
“他妈的,【机械】命途的子弹,真是够呛。”
他能感受到,那没入自己身体的子弹已经分裂崩解,化为了无数细小的碎片,在他的血肉里蔓延,如果不去医院接受手术,将其全部取出来,这碎片迟早会钻入他的心脏,给予致命一击。
即使现在,那钻心的疼痛也折磨着他的心智,在鸦山的时候,他差一点儿就失去控制,迈入末日化。
“多亏我有所准备......”
唐泽将一张扑克牌从怀中抽出来,放到桌面,那是一张黑白的小丑牌,表面似乎有一层细碎的砂砾,在灯光映照下熠熠生辉。
“还好,我已经完成了这最后的【历史再现】,只需要把之前的布置收拢,就能完成晋升仪式,到时候服下【末日之光】,就能重塑身体,解决这伤势。”
他轻轻拍了拍皮箱。
“程鹤那小子断不可留,还好他没有选择【赌徒】命途,否则必然是个巨大的隐患。”
“幸好我预感到了危机,及时调整策略,把原本针对那蠢货的骗局变成了欺诈调查局,只要拿到这些钱,应该就能完全掌控历史碎片了。”
将皮箱打开,看着整齐摆放的钱,嘴角翘起。
然而,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却并未伴随着这些钞票的出现而萌生。
“?”
唐泽拿起一沓钞票,仔细点数。
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这些钞票的号码都是一模一样的,全都是0!
“假钞???”
他整张脸的表情迅速垮掉,随即疯狂地点数,这才意识到,这一整箱钱,没有一张是他妈真的!
“......他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觉察到我要骗王志远的?竟然连他妈的假钞都准备好了!”
唐泽顿时感觉呼吸困难,两眼发黑,脑中像是炸响了烟花,无数层层叠叠的呓语涌入耳中。
他的历史碎片来自一名知名骗子,需要完成的【历史再现】是欺诈他人的钱财,可现在,最后一把竟然遇到了此等滑铁卢,他一个【欺诈师】,被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反向欺诈了!
【历史再现】能辅助掌控历史碎片,而失败的再现,同样会令本人遭到强烈的反噬!
剧烈的疼痛让唐泽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他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末日碎片汹涌肆虐,已经处在失控边缘。
“......程鹤!!!”
唐泽明白,他没有任何选择了。
用尽最后一点儿力气,他从抽屉里取出了辅助的材料与药剂,以及一枚黑色的围棋棋子。
颤抖着将所有原料按照顺序丢入容器里,在视野逐渐变得朦胧之际,唐泽调配出了一杯黑白交错,其中似乎传来纵声大笑的【末日之光】。
“没有完全掌控历史碎片,没有完成仪式的晋升必然导致巨大的隐患,甚至可能陷入半疯狂状态......”
唐泽看着【末日之光】,犹豫片刻,直到视野彻底暗下来,疼痛占据所有的感官。
他清楚,现在不喝,就是死!
将【末日之光】一饮而尽,杯子落地,摔成碎片,唐泽整个人瘫倒下去,不断抽搐。
......
宁北冷冻厂职工宿舍区,二十七岁的会计梁春花面对桌上的饭菜,表情凝重,没有丝毫食欲。
“调查局的同志说了,会帮我们找你弟弟秋生的,你这不吃饭不喝水的也不是个办法,之前也没见你这么待见他来着。”
他的丈夫劝说道,可完全没有让梁春花有所动作。
“说不定他只是贪玩呢,都十七岁了,这么大个人,不至于被拐走的。”
“可我就是担心,他这么老实的一个人在外面被人骗!”
梁春花哀叹着,自己的弟弟失踪一个多星期了,至今未有联络,未见人影,调查局的调查员们虽说立了案,可眼下根本找不着。
“你说,你姑姑在殡仪馆上班,她认不认什么大师,可以帮忙找一找秋生?我听说隔壁小莫的猫走丢了,找大师一下子就叫回来了。”
人一旦走入死胡同,就会想要寻求超然力量的帮助,这位女子神神叨叨地询问。
“这......不太好吧?”
丈夫感觉因为这些事去麻烦别人有点儿别扭。
“你就打电话问问,没事的,不行让我来说。”
梁春花幽怨地说道。
“好吧。”
丈夫起身拨打电话,过了一会儿,他放下听筒。
“怎么样?有没有门路?”
“我姑姑说,他们那边没有什么大师,但最近有个民俗学专业的实习生,算这些还挺准的,如果实在想问问,可以明天去找他。”
“真的吗?那我明天请个假!那人叫什么?”
“说是叫程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