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鹏坐在沙发上没多久，就觉得浑身不自在，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但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注意力全在厨房和客厅里忙碌的身影上。

　　“算了，”他站起身：

　　“我来擦吧，你个子矮，够不着。”

　　李晓雪正踮着脚擦拭壁柜顶部，闻言笑了：

　　“难得见你主动干活。”

　　“这不是看你们都在忙嘛，”关鹏接过抹布：

　　“我闲着也不像话。”

　　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案板被切得咚咚响，关瑶正聚精会神地切着五花肉，每一片都要控制在同样的厚度。

　　“小瑶，”李晓雪收拾着茶几上的东西：

　　“要不要帮忙？”

　　“不用，”关瑶头也不回：

　　“您把客厅收拾好就行。”

　　她说着，将切好的肉片放进碗里，又开始处理青椒，刀工很快，但每一刀都很稳，青椒被切成大小均匀的菱形。

　　关鹏一边擦玻璃，一边偷偷瞄着厨房：

　　“你这是要做什么菜？”

　　“青椒炒肉，”关瑶说：

　　“不过要改良一下。”

　　她说着，拿出手机支在厨房台面的手机支架上，点开一个视频，那是一个美食教程，视频的进度条显示已经被反复观看过很多遍。

　　李晓雪整理完茶几，又开始擦拭餐桌：

　　“这孩子从中午就开始研究菜谱了。”

　　“妈！”关瑶的声音带着一丝嗔怪。

　　关鹏和李晓雪相视一笑。

　　他们很少见到女儿这么认真的样子，平时做菜都是简单应付，今天却在厨房里忙活了这么久。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清洁剂味道，混合着厨房传来的葱姜蒜香。

　　关鹏擦完玻璃，又主动去阳台收拾花盆。

　　李晓雪则开始整理沙发抱枕，把每一个都拍打得蓬松饱满。

　　“爸，”关瑶突然喊道：

　　“能帮我去阳台摘几片薄荷叶吗？”

　　“啊？薄荷叶？”关鹏一愣。

　　“就是上个月种的那盆，”关瑶解释道：

　　“我要做一道凉拌黄瓜。”

　　关鹏这才想起，阳台确实有一盆薄荷，是女儿特意种的，他小心翼翼地摘了几片嫩叶，送到厨房。

　　“够吗？”他探头问道。

　　关瑶点点头，接过薄荷叶放在一边，灶台上已经架着几个锅，食材都分门别类地准备好，看起来井井有条。

　　李晓雪收拾完客厅，又去卫生间整理毛巾：

　　“要不要把新毛巾拿出来？”

　　“嗯，”关瑶往锅里倒油：

　　“放在架子上就行。”

　　关鹏看着妻子去储物间翻找新毛巾，自己则继续收拾阳台。

　　夜色渐深，城市的灯光次第亮起，远处高楼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厨房里传来油锅翻炒的声音，关瑶专注地掌控着火候，时不时看一眼视频，似乎在确认每一个步骤。

　　香气渐渐飘散开来，连关鹏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闻着不错，”

　　关瑶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

　　夜色渐浓，街边的店铺霓虹闪烁。

　　王烛走在人行道上，路过一家大型商场时，他停下脚步，思索片刻后走了进去。

　　“先生，需要帮忙吗？”导购员迎上来。

　　“养生保健品在哪个区域？”

　　“三楼，要我带您……”

　　“不用，谢谢。”王烛微微摇头，转身自己乘电梯。

　　电梯门打开，偌大的养生区映入眼帘，琳琅满目的商品整齐排列在货架上，各种包装精美的保健品争相夺目。

　　王烛没有急着挑选，而是在货架间慢慢踱步，目光不断掠过那些华丽的包装，时而驻足，时而皱眉。

　　这些琳琅满目的保健品，包装上印满了“纯天然”“特级”“尊贵”“无添加”之类的字眼，价格更是一个比一个高。

　　但在王烛眼里，简直是一堆垃圾。

　　所谓的“特级”燕窝，里面掺了不少明胶。

　　标榜“纯天然”的蜂蜜，放了好几种糖浆。

　　还有那“尊贵”的人参，连人参的影子都没有。

　　包装倒是越来越高档，价格也越来越离谱，就是不知道这些钱都花在哪里了——大概都印在那些金光闪闪的包装盒上了。

　　“先生，这是我们店里最畅销的蜂王浆……”导购员热情地推荐。

　　王烛拿起包装，只是轻轻一闻，就把东西放了回去：

　　“不新鲜。”

　　“这怎么可能，”导购员有些着急：

　　“都是今年的新货……”

　　王烛已经走向了另一个货架。

　　在一排燕窝制品前，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每一件商品，眼神专注，似乎在感受什么。

　　大部分产品他只是碰一下就略过，有些甚至连手都没伸出去，直到摸到货架深处的一盒，他的眼睛才微微一亮：

　　“这盒包起来。”

　　导购员看了看，是一盒包装很普通的燕窝：

　　“先生，我们还有更好的……”

　　“不用，”王烛轻声说道：

　　“就这个。”

　　接着他来到蜂蜜区域，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品牌的蜂蜜，包装精美，价格不菲。

　　王烛站在货架前，目光平静地扫视着，直到视线停在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位置，那里放着一罐包装朴素的深色蜂蜜，王烛拿起来，手指轻轻摩挲瓶身。

　　几秒钟后，他就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也要了。”

　　最后，他在人参制品区域停留。

　　这里的商品大多包装华丽，价格更是惊人。

　　但王烛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就走向了货架边缘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放着几盒包装简单的花旗参片，王烛拿起一盒仔细观摩。

　　参片被密封在塑封袋里，但他只是轻轻凑近闻了闻，眉头就舒展开来。

　　这批花旗参的香气浓郁而纯正，带着深山老林特有的清冽，显然是生长在未经开发的山林深处，品质难得一见。

　　倒是旁边那些贴着金箔、用红丝绒包装的所谓“极品”人参，光是闻着就能感觉到一股刺鼻的人工培育味道，包装都快比人参本身值钱了。

　　“就这三样。”王烛选好后向导购说道。

　　导购员看着他选的东西，有些不解：

　　“先生，这些都不是我们最高档的产品……”

　　“不用再推荐了，”王烛温和地说道：

　　“这些就很好。”

　　付完账，王烛提着不大的袋子走出商场。

　　身后的导购员还在困惑，为什么这位年轻人对那些畅销的保健品看都不看，偏偏选了些不起眼的产品。

　　王烛继续朝目的地走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路过的橱窗映出他的身影，清瘦而挺拔，不大的购物袋在手中轻轻晃动，装着他对这次拜访的礼节与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