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鹏从房间里出来时，客厅里的气氛还有些凝重，他干咳了一声，慢慢走到沙发边坐下，李晓雪和关瑶都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疑惑，却谁也没开口问。

　　“刚才突然想起点事，”关鹏笑了笑，语气已经恢复了平常：

　　“临时处理了一下。”

　　他端起茶几上已经凉了的水喝了一口，目光落在关瑶身上：

　　“你刚才说的修炼，那不是小说或者电影里的东西吗？怎么会想到问这个？”

　　关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仔细观察着父亲的表情，刚才那一瞬间的异常反应绝对不是她的错觉。父亲听到“修炼”两个字时，那突如其来的警觉和紧张，跟平时的沉稳判若两人。

　　想到父亲的工作一直对她们讳莫如深，关瑶心里突然冒出许多猜测，但她很快就压下这些想法，整理了一下思绪，表情不动声色：

　　“其实是这样的，最近我在做一个基因编辑的研究项目，遇到了些瓶颈。为了找突破口，我查阅了很多中医典籍。”

　　她说着，从茶几上拿起手机，假装翻看着什么：

　　“里面提到不少关于修行的说法，还有‘气'的概念。我就在想，古人说的这些东西，会不会跟基因有什么联系。”

　　关瑶说这些话时，目光时不时瞟向父亲，想看看他的反应：

　　“比如说，中医讲的经络系统，会不会跟某些特定的基因表达有关？还有所谓的‘气'，会不会是一种特殊的生物能量？”

　　“这个……”关鹏听着女儿的解释，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下来：

　　“我对这些确实不太了解。”

　　李晓雪在一旁插话：

　　“瑶瑶，你这研究方向挺新颖的。不过你爸那是搞化学的，问这个他哪懂啊。”

　　关瑶点点头，但心里却在琢磨。

　　父亲真的是搞化学研究吗？

　　为什么会对“修炼”两个字有那么大的反应？

　　“其实吧，”关鹏放松地靠在沙发上，语气也轻松了许多：

　　“修炼这个事，确实是可以尝试的。练武不就是一种修炼吗？”

　　他活动了下手腕，笑着说道：

　　“你看我刚才打的军体拳，那叫一个虎虎生风。”

　　说到这里，他还故意挥了两下拳头，把刚才的紧张氛围冲散了不少。

　　“是啊，”关瑶也跟着笑了：

　　“确实很厉害。”

　　她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

　　“目前来看，人通过锻炼确实能变得很强壮。但是……”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措辞：

　　“这种强壮终究达不到生命层次上的蜕变。而基因编辑技术又受限太多，在人体实验这块儿，各种伦理审查和安全评估都特别严格。”

　　关瑶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所以我就在想，人是不是真的可以通过修炼获得某种……超出常人的能力。”

　　看到父亲陷入沉思，她赶紧补充道：

　　“因为修炼不同于基因编辑，它不会直接改变人的基因序列。更像是一种循序渐进的增长，就像爸爸现在练拳一样，从最基础的动作开始，一步步提升。”

　　她说这些话时，目光一直在观察父亲的反应，虽然关鹏表面上在随意地听着，还时不时点点头，但关瑶能感觉到，他的注意力其实一直高度集中。

　　“这个角度倒是挺有意思的，”关鹏若有所思：

　　“确实，修炼比直接改变基因要温和得多。”

　　“对啊，”关瑶的眼睛亮了起来，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

　　“现在大家一说到超越常人的能力，第一反应就是基因变异，或者借助外部科技。”

　　她用手比划着：

　　“比如像电影里那种机械战甲，或者各种高科技装备。”

　　关鹏安静地听着，手指轻轻敲打着沙发扶手，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但是，”关瑶继续说道：

　　“很少有人去认真研究另一种可能性。”

　　她停顿了一下，观察着父亲的表情：

　　“就是人通过后天的修炼，能不能获得一种更本质的力量。这种力量不是靠外部装备，也不是通过基因突变，而是通过正确的修炼方式，让生命本身完成一次蜕变。”

　　说到这里，关瑶的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些：

　　“就像蝴蝶破茧一样，是一个自然的过程。”

　　关鹏的手指停止了敲打，目光变得深邃。

　　李晓雪在一旁听得似懂非懂，插话道：

　　“瑶瑶，你这说的也太玄了吧？”

　　“其实不玄，”关瑶转头看向母亲：

　　“就像爸爸今天练拳，不也是一种修炼吗？通过正确的方法，循序渐进，身体就能发生明显的变化。”

　　“我刚才打拳，”关鹏坐直了身子：

　　“确实是一种修炼。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组织语言道：

　　“这种修炼也是有限制的。”

　　“什么限制？”关瑶追问道。

　　关鹏站起身，走到阳台门口，夜风吹进来，带着几声蝉鸣。

　　他转过身，面对着女儿：

　　“生命层次的限制。”

　　关鹏指了指墙上挂着的那幅动物世界的挂历：

　　“你看，人的极限就摆在那里，这是大自然几万年进化的成果。就像不管我们怎么修炼，都不可能拥有老虎那样的力量。”

　　关鹏说着，右手握拳又松开：

　　“这不是靠修炼就能弥补的差距，而是生命层次上的区别。要实现这种层次的晋升，需要千年万年的进化积累。”

　　他走回沙发边坐下：

　　“我刚才打拳，再怎么练，力量也就是普通人的范畴。不可能突然之间就拥有超出人类极限的力量。”

　　“那也未必，”关瑶并没有被父亲的话打断，反而坐得更直了些：

　　“如果能找到正确的修炼方法呢？比如说，如果能掌握吸收某种特定能量的方法，人是不是也可能实现生命层次上的跃迁？”

　　关鹏的眉头微微皱起，没有说话。

　　“您应该知道的，”关瑶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人类对自然界的认知其实还很有限。很多看不见的能量形式，我们都还没有完全理解。就像暗物质、暗能量，科学家们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它们的本质。还有量子纠缠这样的现象，完全颠覆了我们对时空的认知。所以，我们怎么能确定，人就一定无法突破现有的生命层次呢？”

　　客厅里安静下来，连电视机的声音都显得有些突兀。

　　李晓雪看看女儿，又看看丈夫，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寻常。

　　关鹏摇了摇头：

　　“瑶瑶，你说的这些太理想化了。人类要想实现生命层次的蜕变，除非是受到外来的影响和干预。否则单凭人类自身，想要达到这种程度的改变，只能靠两种途径-基因变异或者科技辅助。”

　　关鹏说着，指了指自己的手臂：

　　“比如说肢体改造，这是目前最现实的方向。至于你说的那种自然修炼成超凡……”

　　关鹏轻轻叹了口气：

　　“是不可能的。因为人类从古至今，没有任何一个可靠的先例。没有人真正做到过这种事。在这方面，人类完全就是一片空白。整个科学界对修炼这个课题，连研究的方向都没有。”

　　关瑶正要说话，却被父亲抬手打断：

　　“就算有人想去研究，那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既没有任何前人的经验可以借鉴，也看不到任何发展的前景。”

　　他的目光落在女儿脸上：

　　“瑶瑶，我知道你想找到一些新的突破。但有些事情，还是要脚踏实地。”

　　“而且，”关鹏揉了揉眉心，像是要进一步阐明自己的观点：

　　“你想想看，人类现有的所有科技领域，哪一个不是经过几百年的积累才有今天的成就？先是有人提出假设，然后一代代人去验证、实践、突破，最终才形成了今天这样的科技生产力。”

　　关瑶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父亲的话。

　　关鹏继续道：

　　“但是修炼成超凡这种事，你连最基本的概念都没法确定。比如说，如果真的有人修炼到了某个境界，用什么术语去描述它？”

　　他目光直视着女儿：

　　“人类历史上有过这种经验吗？这些都是最基本的问题。还有更深层次的概念问题。修炼的本质是什么？能量从哪里来？人体怎么吸收？这些都是需要回答的问题。”

　　“这就是一项难以想象的工程，完全超出了人类目前的认知范围。相比之下，基因药剂和肢体改造这些方向，起码是符合当下科技条件的。科学界对这些东西也有基本的认知框架。”

　　李晓雪在一旁插话：

　　“就是啊，瑶瑶。你爸说得对，研究那些实际一点的东西比较好。”

　　关瑶看着父亲，总觉得他说这番话时，语气中带着一种莫名的急切，就像是在极力说服她放弃这个想法一样。